钟离云更是埋怨,“阿雪,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说着还把脸偏着凑到她面前,“你看你看你看,红了,肿了,发烫了,你负责!”
安陵雪拧着眉,虽然钟离云皮肤娇嫩,但自己又不是下手没分寸的,哪有说得那么严重?其实这个人啊……
“行行行,你到底想怎么样?再闹,我就给你喂药。”
“嘿嘿嘿,”钟离云乖巧地靠在她肩上,“我想看你写字,不吵你了。”
安陵雪呼了口气,肩膀放了下来,钟离云的脑袋便又往上蹭了蹭。而安陵雪是越发拿她没办法了,干脆就不管了,把一旁的文书和笔重新拿了回来,嘱咐道:“你靠便靠了,乖一点,不然喂药。”
钟离云撇嘴,“你知道,那个药对我没用的。”
安陵雪扫她一眼。
“……好嘛,我乖。”
安陵雪满意点头,继续写字。
几天前,文书下来之后,一切都准备地很快,安陵雪领着一队衙役,一队龙虎军,押了两辆马车,安陵雪为了看着钟离云,与她一同吃住在囚车里,另外一车押的是绸缎,所有人伪装商人入京,且轻装简行,兵贵神速,如果能在所有人都没发现的情况下将人送到,那便最好。
这几天走来,一直风平浪静的,先前几日安陵雪倒还有些担心,随时警惕着何时会有人出现劫人,但现在钟离云每天什么事不干,就爱来回蹭她几十回,她也有些放松下来。
不过,安陵雪本来是打算让钟离云一直‘睡’着的,谁知当她把混了蒙汗药的茶水递给她,看她喝完了,等了一会,居然……没有半点反应!甚至钟离云还冲她眨了眨眼,只听她解释道:“阿雪,我曾是医者,从小泡在药材里,普通的药物对我都是没用的。”
这便是计划泡汤了,安陵雪也想了,直接把人打晕算了,结果这人又一大堆的事情,一会嚷着饿了,一会又叫渴了,再不就是屁股疼,后背痒的,就她事多!
偏生她总能找到理由,又都不是那么难办的事,而且这人总拿她说过的那句‘不会亏待你’来说事,安陵雪也没办法,总不能把人打晕了不让她吃饭喝水,要真是那样,她能闹得把这儿的顶都掀了,干脆,随她去了。
虽是囚车,但在外面套了个壳子,从外看,不过是简单的马车样式,马车内,安陵雪铺了张草垫,又置了一只小桌,这几天,一直在写写画画。
外面马车轮子骨碌碌的转,行进速度飞快,由此车内便有些颠簸。钟离云看了她一眼,眸色清澈,气息沉稳,腕下有力,再看她写出的字,横竖撇捺,井井有条,竟没受一点影响。
阿雪真厉害!
钟离云心里毫不吝啬地夸了她,便挨着她看,看阿雪写字有许多特点,比如,通通不写折勾,横竖到底,弯勾就只画个半圆,有些字还倒笔画……阿雪怎么写字像个小孩子一样,嗯……肯定小时候没好好听夫子的话。
“看我写字不无聊么?”安陵雪怕她靠在自己肩上睡了过去,容易着凉,便出言唤她。
钟离云在她肩上摇了摇头,道:“不会,很舒服。”
安陵雪不知道看她写字有什么好舒服的,不过,倒也没问,她也习惯了,右手执笔同时压在左肩上的重量,让她能感觉到,自己不是一个人。
是真的很舒服,钟离云动了动,靠得更近了些,其实只要同阿雪在一处,无论做什么,都是舒服畅意的,嗯……在心里纠正阿雪的笔画也是很有意思的。
两人就这么偎在一起,过了许久,钟离云见她停笔,似是写完了最后一段,便开口问道:“阿雪,你写的这是什么啊?”
安陵雪头也没回,只道:“请愿书。”然后拿起看了一眼,颇为满意。
半晌后,安陵雪突然察觉钟离云抬了脑袋,看着自己,迟钝地摸了摸脸,确定没有沾上什么奇怪的东西,再问:“怎么了?”
“请愿书?”钟离云顿了顿,正了身子,试探道:“为我?”
安陵雪一笑,放下手中的文书,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往后靠了靠,心情很是愉悦,“是啊,我想了想,怎么说,你行盗窃之事,并非只为一己之私,当属情有可原,且你在民间声望颇高,我便仔细翻了一遍大周刑律,倒是有一条的,说是由万民所写的请愿书,共为一人请愿,上达视听,赏刑罪罚,应视情况酌情考量。”
安陵雪稍稍偏过身子,眼中神采四溢,嘴角不住上扬,继续道:“我想了,若是由我这个亲手抓住你的县尉官来写这份请愿书,应该采信度会更高些,若是能减刑,把握和跨度也都能更大些。”
说到此处,安陵雪手指刮了刮脸,眼神闪了一闪,显得有些局促和歉然,“不过,我……我们上京,时间紧促,现在只先写了一份,我再多临一份拿给我哥,让他去民间收集百姓的签字和印信,尽力赶在刑部定刑之前,应该能送到,那一份万民书,如果采信,你的刑罚应该可以减去不少。”
钟离云垂眸,唇边浅笑,刚刚阿雪说得兴起了,竟握住了她的手,因为职业原因,自己的手较长,方便取物,而阿雪的手因为常年拿刀指关节较粗,也有一层厚茧,显得很硬,却很温暖,包裹着她的手,感觉源源不断的热度传了过来,直接熨帖到了心底。
竟然想到这种办法,阿雪,这些天来都一直在尽力考虑她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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