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下楼,一边将衣领拢了拢,怀里放着的,是昨天去东市时买的东西,趁钟离云没注意,悄悄买下的。其实她昨天去东市前就想好了,既然决定要表白,哪能没有信物?
她想了许久,最终买下了这对玉镯。
除了玉镯,其实她还想了其他很多东西,比如簪子,可惜看钟离云平时好像是不用的,比如香囊,但这个还是自己亲手绣制的好,再比如同心结,这个倒是好,但永结同心,寓意太过露骨,且彩带编织之物,放不长久。
还是玉镯好。
内平外圆,古朴大气。玉石,质地温婉,却又坚韧长久。且玉有五德,冰清玉洁,很适合她。玉,谐音“遇”,她们的相遇是缘分注定,镯,音同“卓”,意为只有她是最好,独一无二。
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
跳脱,便是镯子。安陵雪买的,正是一对鸳鸯镯,一人一只,为的是圈住她,也把自己圈给她。
她在买之前思量了许久,觉得没有比玉镯更好的定情信物了,所以看到一款合眼缘的,当即买了下来。
只是可怜了她的荷包,几乎空了全部,花光了她所有的积蓄。
但这不算什么,她若是认定了一件事,便要认真到底。而若是认定了一个人,更是要全心全意地待她,自然也要把最好的都给她。
她认定了钟离云。
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毕竟先前一直是她在拒绝,突然转变态度,总觉得有些唐突。
但其实她早就喜欢她了,只是碍于那一点面子,还有一点作祟的虚荣心,更多的,还是对未来的不确定。可是现在,她都想通了,她喜欢她,真心的,全心全意的喜欢她,那就不管身份、不论未来,只要现在和她在一起。
也十分庆幸,在她犹豫不决,左右迷茫的时候,钟离云一直没有放弃,一直陪在她身边,如果是其他人,可能早就因为她的态度而避而远之了吧。
也幸好她想明白过来的也不算晚。
安陵雪举步下楼,怀中玉镯的重量让她安心了不少。既然让她等了那么久,可不能再顾着无用的面子了,得快点把心意传达给她才行。
刚好这次回去,她爹也在,姑且也能做个见证。
她要好好告诉钟离云,她喜欢她。
楚言见她下楼,给她抽了一条长凳,又翻了个碗盛了一碗粥。早饭是客栈提供的,自然不算丰盛,勉强果腹而已。
不过安陵雪因为心情愉悦,白粥也吃出了甜味。连着对面安陵辰的脸,也顺眼了许多。
“女孩子家的,用膳也斯文些。”安陵辰看着她,放下了手中的蒸饼,一脸严肃。
安陵雪又往嘴里送了一大口腌菜,懒得理他,他们兄妹小的时候也不见他来教授他们礼仪文化,这会倒是会说这种不痛不痒的话。不过她也不至于摆脸色,毕竟是她爹,而且钟离云的事也还要拜托他。
吸溜了一口粥,安陵雪同样轻飘飘地回道:“知道了。”
安陵辰撕了一块蒸饼放入口中,瞧着她,没再说什么。楚言则是弯着唇角轻轻摇了摇头,阿雪还是这副脾气,在她爹面前也不知收敛下性子。
她们一行人都起得早,客栈还没开门,一楼大堂里也只有她们几个,还有一个跑堂的伙计,单手撑在柜台上打盹。
往后院一望,天刚刚擦亮,隐约听见一声接一声,远近不一的鸡鸣。
有些清冷的安静。
木制的楼梯又是一阵吱呀响,众人回头去望,容容揉着眼睛下来,眼睛还没睁开,先开了口:“今天早上有什么吃的?”
“馒头和粥。”安陵雪忙着喝粥,没空理她,安陵辰则压根不认识她,自然也不会搭腔,只好是楚言回了她。
“啊?”容容不觉什么,脚步慢吞吞地往这边挪,“只有馒头和粥,那多没味道啊,不说肉啊菜的,起码要有炒面什么的吧,再不济,来两鸡蛋呗。”
她话里絮絮叨叨的,连那边打盹的伙计也被她吵起来了,只不过人家换了个胳膊,继续撑着脑袋睡,一点也不在意客人对早饭的不满。
“爱吃不吃,哪那么多话。”楚言回应得她也不客气,经过月余的相处,大家彼此间熟稔了许多,虽也还不至于交心,但多少算个朋友,言辞交谈也就随意了些。
不过,她们俩之间可不算随意,简直是针锋相对。
容容远远地望了一眼,快步走来,不满道:“妖怪你又胡说,这不是还有蒸饼和腌菜么,差点我就放弃这顿早饭了,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想独吞!”
容容虽是和安陵雪同岁,却是她们中最天真年幼的,安陵雪和钟离云更是习惯了照顾她。吃了个七七八八,安陵雪拍了拍身边的板凳,示意她坐下用饭。
容容也不客气,正准备坐下,突然看见对面的安陵辰,打了个寒噤,屁股一扭,坐到旁边去了。顺手还从楚言碗里抢了一个馒头。
“桌上不是还有么?干嘛拿我的?”楚言很是不满。
容容故意把抢来的馒头在同她面前晃,看她瞪了过来再一口咬下,十分满足的样子,“别人的总是好的的嘛,尤其是从你那抢来的,就更好吃了!”
楚言举起筷子,“阿雪,我能一筷子抽死她么?”
“随便。”这是这两人的常态,安陵雪喝着粥,眼皮都懒得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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