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龙井茶不错,下次有机会再品。”阳沅冬做东,给她们各自满了一盏,又道:“想来你们姑娘家喝不惯烈酒的,这种清酒,倒是可以尝尝。”
安陵雪点头致谢,接过杯盏,清酒顾名思义,酒液澄澈,香味清淡,抿一口,口感温和清爽,微酸微甜,确实不错。只是一盏入口,美而妙哉,却总觉得缺了些什么,无端地生出些怅惘来。
正合此时,船外竟飘落几缕细雨,众人察觉,向外一探,原来是不知何时天上落了细雨,天地一下灰蒙蒙了起来,又裹着凉意,更添一份寂寥。
这样的天气,若是一不小心,是要着凉的。容容担心独自在亭中的楚言,把观景的三人都叫了回来,催促道:“看来天不留我们,还是快些谈正事吧。”
安陵雪点头,沉吟出口:“伯父,既然如此,我们的来意想必你也知晓,我们……”
阳沅冬抬手,表示明白,“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我已将这件事禀告给了父亲,便是他来让我与你们谈。”
难怪阳老爷子临时换了人。安陵雪心想,但是阳家知道她们的真实目的之后,没有直接拒绝,反而派人来谈,那就说明,这件事有机会。
钟离云显然也想到了,忙道:“那阳家有什么条件?”
阳沅冬微微一笑,很是满意她们的识趣,却又话音一转,“听说你们二人初到临水时,便与欧阳家的小公子起了冲突?”
钟离云前倾的身子退了回来,与安陵雪对望了一眼,其中意味只有她们两个知晓。安陵雪在当日从赵煦口中得知阳家与欧阳家的关系时,心中便有了些算计。阳家与欧阳家不和,又是江南水运的竞争对手,必然都想打垮对方,一家独大。只是两家关系世人皆知,明面上就不好做什么动作了。
这时,如果有人能帮助其中一家打击另一家,想必对两家而言都是很大的好处。不巧的是,正好被她们碰上了,又与欧阳家结了怨,那么对于阳家来说,她们是最好利用的刀。
刚好,她们又有所求。而安陵雪又是官府的人。
这一点,阳家想得明白,安陵雪她们更是看得透彻,之前,安陵雪便与钟离云商议过这个主意,或者说,就算阳沅冬不提,安陵雪也会主动拿出这个条件来做交换。
“确实,我们和欧阳家结了怨,想必他们也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呢。”安陵雪笑着说道。
钟离云接过话,“所以,对于我们来说,与其担心欧阳家何时会来寻仇,不如主动出击。”
或是天气太冷,容容打了个寒噤。阳沅冬却是如沐春风般笑了,“有趣有趣。”
双方心照不宣,各自点头饮了一盏,钟离云还想要更确切的保证,问道:“既然如此,那能否现在……唔!”
钟离云话还没完,突然一股拉力袭来,把她扯了过去,钟离云闷哼一声,转头一惊,一柄锃亮的匕首,直插在桌上,她的酒盏,碎成一片。
安陵雪把她扯了过来,又是往旁边一推,喊了一声:“你保护他!”话音未落,人已到了船外。
她们遭到袭击了!没有时间多想,钟离云起身翻了过去,一把匕首飞来,抬脚踢了回去,钟离云把阳沅冬拉起来,置于船舱夹角,拔出腰间直刀迎战。
好在她一直将阿雪的短直刀带在身上。
突然袭击,情势危急,不知道阿雪在外面怎么样,不过她的任务只在守住这里,保护不会武功的阳沅冬!
先是暗器打头阵,现在几个蒙面人冲进了船舱,与钟离云和容容打了起来。船舱狭小,施展不开,钟离云需分神护着阳沅冬,容容又手无寸铁,颇为吃力。
蒙面人有备而来,且武功不弱,阳沅冬立在拐角处,钟离云在他前面保护,刀剑相接的高亮声混着低沉短促的闷哼,此时不过一刻钟,容容与钟离云竟是都见了红。
阳沅冬早年间也是跑过船,见过大风大浪的,虽不会武,也不至于慌张,此刻已然明白,这些蒙面人不是别人,定是欧阳家的人!
行动如此迅速准确,必然有备而来,知道是阳家人还敢动手的,不会有别人!但阳家与欧阳家不对付,所有人都知道,阳家若是直接动手,未免蠢笨!
钟离云已然右臂受伤,此刻回援不及,蒙面人的刀锋转眼就向她身后的阳沅冬砍去,阳沅冬心惊,勉力偏身避过,钟离云立刻回身,格挡开去。
阳沅冬明白了,这些人的目标不是阳家,而是她们!因为她们与欧阳零有怨,所以招致报复!看着船舱中两个女孩与十余人对战,阳沅冬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住手!”阳沅冬吼了一声,气势十足,“这里是阳家的船,是你们得罪得起的么?”
阳沅冬猜测,这些是欧阳家找来的人,而他们可能并不知道这里还有阳家的人!考虑到这一层,他们应当会掂量一下自己的分寸!
蒙面人果然停了一瞬,可下一刻,仍旧是照杀不误!
这些蒙面人确实是奉了欧阳家的命令,前来斩杀船上之人,他们确实不知还有阳家人的存在,心里惦记着任务,不敢懈怠,却也多了几分犹豫,下手不再如方才般利落。钟离云和容容也渐入佳境,慢慢占了上风。
蒙面人且战且退,钟离云等也无力追击,确保了他们不会对阳沅冬出手之后,钟离云终于出了船舱,见到了几欲昏倒的安陵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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