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你,我将所向披靡。
“唯有以熊熊烈火燃之。为防其继续寄生或逃走,须有别无他物的彻底封闭的空间。故烈火、全封闭之空室缺一不可。”卓皓轩一反以往儒雅的模样,变得严肃了起来,“姑且不论此墓内可有全封闭之空室,神皇墓中常年阴暗潮湿,纵然有木可燃,亦不可能为‘烈’。”
而且,这时上哪儿去找木头?还是跑路吧。
苏慕晚闻言竟有些近似病态的愉悦。
但洛琼华接下来的一句话活生生地勒死了这份愉悦。
“这有何难?”洛琼华闻言,原本紧绷着的脸上浮现出了几丝宽慰。她走到甬道右边的石壁旁,轻车熟路地摸了摸上面的某处凹凸不平。
石壁的中间部分顿时四下散开,露出了一大道口子,恰巧能允许一个成年人通过。里面有一道连接着下地面的石梯,石梯的尽头有一大片明亮的火光在跃动着。
那是岩浆。
“先祖开山为陵,不想这山底下竟是火浆。无计可施下,只好封之。如今倒是派上用场了。”这片火光倒映在洛琼华那淡漠的眸中,愈显悲壮。紧接着,她又走到左边的石壁旁,指尖在昏暗中轻触了几下。
这回,众人来时的那个石室出口处亦有微弱的白光透出。
“我尚未来得及细问她是如何知晓改道之法的。身为神皇,我却仅知晓主墓之机关。”洛琼华垂下了手,转身走向苏慕晚,从右边的袖囊中摸出了一根红绳,递给她。
“此为我贴身之物,似是一故人相予。如今转赠与你,勿要将我忘却了。”
声音中分明的惧意与不舍被尽数克制。
这句话怎么这么熟悉?就像是出自于自己一样......
苏慕晚这么想着,心脏处的刺痛感顿时加剧。她确定自己是想哭的,但却流不出一滴眼泪。下意识地,她伸出手去,想要环住洛琼华的腰以便将人拥入怀中,这回却又抓了个空。
她顺势往上摸了摸,却依旧什么也没有摸到。
显然,洛琼华的身体已经破损得非常严重了。
不是还有“青灯”么?不应该啊......
“你们往回走,过了那道入口,便可出墓了。”洛琼华强颜欢笑着后退了几步,转身就要走向莫相问的尸体,“快些离开吧。”
苏慕晚一把拉住了她的左臂。
“你曾自言定当竭力以多伴我一些时日!”情绪激动的苏慕晚几近失声,“我亦不愿独活......”
洛琼华闻言身躯微颤,不作应答,亦不敢回头,仅是用尽全力想要将手臂从苏慕晚的手中抽出。
不愿,不愿让她见着自己流泪的模样。如此,她方可安心离去。
苏慕晚见状,不禁加大了手中的力气。她回头看了眼那个透着微光的入口,心生一计,竟拽着洛琼华往回走。
洛琼华自然知道她的打算,但一番欢喜终究抵不过宿命的苦涩。
她轻叹了一声,微不可闻,抬起近乎透明但仍可隐约看出轮廓的右手,在空中画出了一个金色的手印,尔后唤苏慕晚一声,在她回头之际将这个金色的手印打入了她的前额。
做完这一切后,洛琼华颤声道:“松手吧......”
苏慕晚闻言方欲语“休想”,却发现自己不知怎的竟如她所言,真的松开了手。
洛琼华回眸看了一眼身后的“锁阳”,见其有大势蔓延之势,心知已不容耽搁。她收回视线,重新看着苏慕晚,目光逐渐变为盯凝,三分诀别,七分不舍。最终,她上前,在苏慕晚的唇上落下了一道深吻,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只为在她的身上留下些许自己的痕迹。
渐渐地,却越吻越轻。
因为她觉得,自己不能这么自私,让苏慕晚活在与自己的回忆之中。苏慕晚尚年轻,还能遇上更好的人。
所以,她不贪心,届时就让她把自己忘了吧。
思及至此,洛琼华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苏慕晚的唇,咽泪装欢,轻声道了一句:“速速离去。”
语罢,毅然转身,再也没有回头。
被下达了命令的苏慕晚听命转身,僵着四肢,一步一步地走向来时的入口。她拼命地想要停下脚步,却无济于事。
直至彻底走出了神皇墓。
恢复了自由的苏慕晚即刻转身想要返回墓中,但此刻哪儿还有方才的出口的影子?
眼前除了隐天蔽日的荒山,便还是荒山。
昨夜似乎下了一场大雨,遍地泥泞,倒是那天空就跟被刷洗过的一般,明净之中泛着潋滟的青。
苏慕晚一言不发地站在神皇墓前,愣愣地看着眼前贫瘠的山体。片刻后竟上前妄图以血肉之躯将其破开。
见状,跟着她一起出来的段无洛和卓皓轩连忙上前拉住了她。他们先前没上前打扰苏慕晚,就是为了让她自己缓和一下情绪,但没想到她依旧情绪失控了。
最终,苏慕晚无力地跪倒在地,低头之际泪如滚珠。
原来不是哭不出来,而是早已泪流满面却不自知。
其实怎么会想不到呢?
沐思烟曾与自己说过,若是灯灵遭致重创,灵灯之主亦会跟着遭殃。而眼下自己毫发无伤。
身体本就虚无缥缈了,又被“锁阳”那种东西寄生,她自然不会这么天真地想着洛琼华还能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所以如今只有一种可能——洛琼华用“神契”解除了和“青灯”的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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