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梧宁还没醒?”蓝飞儿吃完刚从厨房拿来的卤肉喝了口茶水,问刚回来的人参娃娃。
人参娃娃吱吱吱~
“是受了重伤?”
人参娃娃手舞足蹈地吱吱吱~
蓝飞儿越听越头大,忍着没上去一脚把这没用的东西踹飞,打断它颠三倒四的描述:“你说盛白鹤一直守在她身边?”
人参娃娃点头吱吱吱~
蓝飞儿起身活动了下四肢,盛白鹤在就不好办了,她想去看看温梧宁的情况也不行,而且蓝飞儿想到一个十分不着边际的问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而且温梧宁昏迷不醒,盛白鹤不趁机占便宜打死她也不信。
蓝飞儿走到屋外边哂着太阳活动腰身边思考,人参娃娃坐在门槛低头玩自己的须须。
过了一会,人参娃娃听到一声叹息,抬头只见蓝飞儿转身回到屋里,接下来又是一整天都没出门。
温然尸骨不存,只立了个衣冠冢,起灵这一日所有弟子都来了,蓝飞儿淹没在一众弟子中,十分不起眼,而温梧宁这种人只要一出现,便是焦点。
可今日,蓝飞儿以棺木为中心视线向四周搜寻了两圈都没有见到温梧宁。
距变故发生那日已有半个月,听说前两日温梧宁终于醒了,她怎么会不来参加温然的葬礼?
可事实是温梧宁真的没来,直到日落黄昏棺木入土,她都没看到温梧宁的身影。
是伤得严重,虽然醒了却无法下床吗?
蓝飞儿边想着忽然觉得脸上凉凉的,她抬头发现天阴沉沉,似乎是开始下雨了。
轮到蓝飞儿拜祭时,她走上前,虽然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见过不少死人,甚至还杀了不少,却是第一次这么郑重参加葬礼,第一次见到陵墓。
她和温然没有什么感情,但想到他年轻有为,人生路才刚开始,便化成尘土,还是会十分感概,行礼时蓝飞儿怀着一颗哀悯之心。
愿你下一世能展鸿图,长命百岁。
跟着其他弟子一起下山回温家时,蓝飞儿思索着要不要去看看温梧宁,以一个担心师姐的普通弟子身份,盛白鹤大概不会怀疑。
山里石道不平,积了雨水,蓝飞儿一脚踩在积水上,水花四溅落在她的鞋面裤脚上,蓝飞儿心念电转,猛地抬头望向远处笼罩在浓雾中的山峰,停下脚步。
蓝飞儿本来就在末尾,等人走远,她忽然钻进湿淋淋的密林中。
蓝飞儿知道自己这个猜测,或许应该叫感觉,很不靠谱,毕竟如果温梧宁如果能动怎么不去参加温然的葬礼而是跑到山头吹风,但她有这感觉,就算不可能,也想去证实一下。
蓝飞儿跑到山峰下时,太阳西沉,整座山笼罩在一片黑暗中,林里只有雨水沥沥打在树叶上的声音。
抬头望向笔直插入黑暗的峭壁,蓝飞儿抹了把一脸的雨水,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转身打道回府,这乌漆嘛黑的还下着雨她爬上去至少要花大半个时辰,就为了证实那几乎不可能的猜想?真是脑子进水了。
下雨林子里的路不好走,蓝飞儿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几米远,黑着一张脸扒开树丛折回来,闷不吭声地往峭壁上爬。
蓝飞儿的心情十分恶劣,爬上顶端时她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看到真在淋雨的温梧宁,心情更加恶劣。
真tmd矫情!蓝飞儿心里骂道。
坐在雨里歇了好一会,这上面风大又冷又黑又湿,她一秒都不想多待。
起身一跃,蓝飞儿跳上温梧宁所在的巨石上,半跪在温梧宁身后耐心道:“师姐,与我一块回去吧。”
温梧宁没有作声。
上面黑漆漆一片,蓝飞儿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身形,不过只看身形她也发现才不到一个月时间温梧宁消瘦了很多,蓝飞儿心中的不耐烦消散了大半。
想起方才拜祭的那人是她的亲哥哥,剩下这一小半也烟消云散。
“师姐,你昏睡那么长时间才刚醒来,在这淋一夜雨,身体会受不住。”
蓝飞儿等了会,见温梧宁没反应,她抬起手推她一下,手还没碰到人,一个声音忽然传来,这个声音让蓝飞儿一愣,因为它沙哑得让蓝飞儿一瞬间怀疑她是不是认错人了。
温梧宁作为女主,出生好天资好,是一等一的美人,连声音也冷然清越。
但现在这声音,实在难听得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太过惊讶蓝飞儿都没有注意她说了什么,便又说道:“师姐和我回去吧。”
手放在温梧宁的背上,感受到明显突出的骨骼,蓝飞儿心中不是滋味,人死不能复生,何苦再折磨自己呢。
将这个冰冷湿透的身体揽入自己同样湿透却尚有温度的怀里,蓝飞儿轻声道:“你还有你父亲,有温家,有我们。”
黑暗中温梧宁闭上眼,泪水与雨水一同自脸上流下。
温然在温梧宁心中的地位,除了她自己无人能知。
她自小丧母,父亲疼爱她,但陪伴她实在太少,儿时又没有玩伴,她身边一直最亲近的只有一个温然,温然是她兄长,也是亦父亦母一样的存在,孤独时的陪伴,失落时的安慰勉励,得意时教她勿忘形骸……
“我兄长还在。”温梧宁哽咽道。
虽然亲眼见着兄长在她面前被黑火吞噬,但她不愿承认兄长已经不在,她不愿参与和兄长丧事有关的一切事物,她不要任何人提醒她,她兄长不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