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战了?”应晟看了一眼台阶下方的情况,声音懒懒的。
“嗯。”顾十舟抬起手,慢悠悠扯下了头发上的束缚,那些簪子首饰都太过繁重,她不喜欢。
扔下发簪,顾十舟从手腕上取下一根黑色的发箍叼在嘴里,双手拢了拢,随意绑起了长发。
“左边的那批交给你,能应付吗?”顾十舟的话是对着应晟说的。
应晟从腰后取出长弓,指尖拉了拉弓弦,朝着顾十舟笑了笑,不置可否。
两人一人应付一边,倒也显得游刃有余。
“你猜我们是赢了这场战役他就现身,还是输了他才会出来?”顾十舟在祭坛周围布下阵法,阻挡那些不断进攻的鬼兵们,她的手臂横在半空,手势摆得很漂亮。
应晟站在顾十舟身侧,手里的弓拿得稳当,身上无不散着一股肃杀气。
不会输,哪怕是假的也不行,她们忍气吞声了小半年,就在等这个幕后之人。
就算那人畏首畏尾地不肯出来,她今天也要带顾十舟离开这里。
顾水鳐小看了应晟,她没想到应晟也会相术。
正要动手,顾十舟却睨了她一眼,祭台下的鬼兵烧掉了大半,顾水鳐显然痛心至极。
“这座宫殿是后天人为造的,你看不出来吗,每一处地方都是新的。”
顾十舟看不出这座宫殿有半点的岁月痕迹,打造这座宫殿的人花了不小的心思,不知道请了多少匠人,花费多少心血。
不是为她而造的,短时间内肯定造不出这样的奢华建筑物。
顾水鳐有一瞬的迟疑,眼底的迷惘很明显。
“让它们停下来,你跟我一起走。”顾十舟声音很温柔,眼里没有戾气,这个时候她才给顾水鳐一种亲切感,仿佛之前生活在她身边的那个女孩不是顾十舟,而是另外的什么人,现在的顾十舟才是最真实的面貌。
顾水鳐犹豫了很久,顾十舟没催促她,她跟应晟都没对下面的鬼兵下死手,只是作出防御,抵挡它们的进攻,可这样的防御支撑不了太久,时间越长,对她们的处境越不利。
那个在背后默默操控一切的人始终也没有出现,哪怕顾水鳐最终妥协,鬼兵停止进攻。
应晟脑子都混沌了,浑身更是被汗液打湿了个通透,她张唇微喘着,正愣神的功夫,感觉到一双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顾十舟抿唇上前两步,轻扣住了应晟,带着她往鬼兵中间开出来的一条道上走去。
顾水鳐扫了一眼四周的环境,更是深深看了一眼脸色从始至终没什么变化的谢去庸,心下一凛,她跟在顾十舟身后走着,眉头拧得很紧,心里好似慢慢明朗起来,可又始终突破不了那一层薄雾,看不见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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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暂时还没有离开宫殿。
应晟在顾十舟的寝殿洗了个澡,洗掉了一身的湿腻。
顾十舟相比较应晟情况好很多,身上几乎没出什么汗,在应晟收拾的期间,她跟顾水鳐一直坐在外间,后背挺得直直的。
顾十舟把事情跟顾水鳐说了个大概,也不管她信不信,说完就自顾自休息起来,也不去看顾水鳐。
顾水鳐花费了很长的时间,才理清楚顾十舟说的那些话,她狐疑地看向顾十舟,似乎还是不敢相信。
“你的意思是,有人给我们制造了这样的一个身世背景,实则没有宜国的存在,我要复仇,要复活这些用稻草做出来的鬼兵,是个天大的笑话?”
这场戏码的漏洞算不上明显,不论是宫殿,还是强塞进顾十舟和顾水鳐脑子里的所谓记忆,还有那些关于宜国的历史记录,如果不保持本身的冷静自持,或许顾十舟真的就信了。
顾水鳐和谢去庸的戏也演得很好,但他们却不是本身的演技有多好,而是真的相信了自己的身份,一切做法几乎都算是出自戏码里人物角色的‘本能’。
能够操控谢去庸这样的相术大师,说明对方的术法很强,强到让人无法忽视。
见顾十舟颔首,顾水鳐更疑惑了,她抬手召唤进来了几名鬼兵,当场用火烧了它们。
做这件事情的时候,顾水鳐的神经都是紧绷着的,她害怕自己被欺骗,可同时又觉得哪怕被欺骗了,这里还是她说了算,她有足够的能力教训这些欺骗她的人,包括顾十舟。
那几名鬼兵果然现了原形,烈火烧灼过后,化为一滩黑色灰烬。
这说明顾十舟说的是真的,它们不是真的魂魄,而是稻草演变而来的,是被人施了障眼法。
且这样程度的障眼法,着实令人心惊,顾水鳐竟然半点也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对。
“既然你知道那些鬼兵都是稻草,为什么不当场就烧了它们?”顾水鳐觉得奇怪,顾十舟明明有能力这样做,可她也只是施了阵法,阻拦那些鬼兵靠近。
这一点顾水鳐想不通,当时顾十舟在等什么?
“你还没从角色里走出来,我担心你心态极端,会想不开。”顾十舟意有所指。
顾水鳐听她这么解释,瞬时就明白了,顾十舟是在照顾着她的情绪。
“当然,你要是一直都想不开,我会当场烧死那些鬼兵,好在你的决定很及时,但凡再犹豫几秒我就要动手了,我女朋友当时快要支撑不住,我看着心疼。”
顾十舟如实说给顾水鳐听,没有半点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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