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冬闻言却是脸色微变,忙道:“是麦冬哪里做错了吗,小姐您说出来麦冬马上就改。”
乔玥摆摆手,说道:“没有,只是我嫁去侯府,就要随世子去北疆,你没必要陪我去吃苦。”
麦冬听到这理由稍稍松了口气,正要说两句表忠心,可乔玥却并不打算听了。或者说她之前那番话也根本不是询问,只是通知罢了,说完她就走了。
乔玥不打算带麦冬去北疆吃苦,不仅仅是为了麦冬好,也是她自己怕这娇弱的小丫头会变成累赘。可她这般的身份出嫁,陪嫁自然也不能没人。于是她特意让乔夫人帮她寻了些有武功底子的健妇,如此无论是赶路还是将来在北疆扎根,都比较合适。
打发了麦冬,乔玥心中也不免生出几许惆怅,她绕着整个乔府走了一圈儿,边边角角都没落下——这里是她出生长大的地方,是她最熟悉眷恋的所在,是她的家。可等明日出嫁之后再想回来看看,便太难了,因为谁也不知她随季畅此去北疆什么时候才会再回来。
或许十年,或许二十年,再归来只怕物是人非。
饶是乔玥心大,日日盼着成婚,真到了这时候却也是满心不舍。
正当此时,她遇见了路过的乔夫人。后者见到她眉头就是一皱,继而上前两步拉着乔玥就赶紧避到了阴凉处,一面拿着帕子给她擦额头上的汗,一面说道:“阿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晃悠,你身边的丫鬟们呢?还有如今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能晒太阳,万一脸晒伤了明天好不了怎么办?”
乔夫人喋喋不休说了不少,一如既往的操心唠叨,可手上的动作却很温柔。
乔玥安静听完,忍不住扑进亲娘怀里撒了个娇:“阿娘,明日就要出门,我舍不得你。”
乔夫人给她擦汗的动作一顿,随口道:“那你明日不出嫁了?”
明知乔夫人这话就是玩笑,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可乔玥一时间还是被问住了。好半晌才哀怨的看了亲娘一眼,期期艾艾道:“阿娘,我认真的,你别拿我打趣。”
乔夫人失笑,叹一句“女生外向”,也不多说什么了。毕竟谁不是从这个时候过来的呢?只是她这女儿也不知是好命还是不幸,嫁给了心悦之人,却要远走他乡……罢了罢了,这小两口将来肯定是要驻守在北疆的,大不了等老爷退下来后,他们老两口再去北疆看她们。
乔玥并不知道亲娘心中的盘算,见乔夫人眼中也有怅然不舍,便摇着她的手继续撒娇:“阿娘,女儿明日就要出嫁了,今晚是留在家中过的最后一夜,您能过来陪女儿一起睡吗?”
乔夫人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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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乔家比平日更早陷入了沉眠。因为小姐明日便要出嫁,府上仆从也是天不亮就得起身忙活,于是前一晚自是早早休息养精蓄锐。
天擦黑,乔夫人便与乔尚书交代过一声,踩着廊下灯光去了乔玥房中。
其实不必乔玥相邀,乔夫人今晚也是要来的——女儿要出嫁,母亲总是有许多事要叮嘱。该交代的不该交代的,能说的不能说的,甚至已经重复过许多次的念叨,都会在这一夜提及。
乔夫人没打算今晚真陪着女儿睡,可她确实有许多话要与乔玥说,大概说完就会离开。
乔玥见到乔夫人来了也很高兴。早早沐浴过的她,此时只穿着一身单薄的寝衣,将母亲迎进门后直接把人拉到了床边坐好:“阿娘你终于来了,这么早我都睡不着呢。”
乔夫人随她去了,闻言打趣道:“睡不着想什么,想你那俊俏的夫君?”
乔玥脸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嘴硬:“我想她做什么,左右明日就能瞧见了。”
乔夫人自然将她娇羞的模样看进了眼中,心中忽然就有些难过,也明白了自家夫君为什么怎么看季畅这女婿都不顺眼——好端端养了十六年,宠了十六年的女儿,一眨眼就要跟别人走了。从此满心满眼都是对方,他们这做父母的,终究要被放在后面了。
满心复杂的情绪搅扰,乔夫人伸手摸了摸女儿鬓边的秀发,总觉得这十几年过得太快,她真恨不得再将女儿留在身边几年。可惜不能,女儿已经长大了,要嫁人了。
似乎察觉到了乔夫人情绪不高,乔玥也从羞赧中回神。她乖巧的将脑袋靠在母亲肩头,引着母亲回忆起了往事,再时不时的撒个娇,显得一派温情脉脉。
过了许久,乔夫人才想起今晚过来的目的,终于将跑偏的话题拉了回来:“阿玥,你明日就要成婚了,该教你的东西,这些日子阿娘也都教了,没教的便是阿娘也不会的。你要嫁的是武安侯府,他家镇守北疆与咱们京城大不相同,有什么不会的,到时候你便问阿畅,或者问侯夫人都好。”
说到这里,她郑重起来,握着乔玥的手也用力了几分:“阿玥你要记得,武安侯府和其他人家不同,嫁入他们家就随时可能打仗,随时可能死人。做她们家的媳妇,就不能安安分分做个后宅妇人,她们家需要的是能够在关键时刻稳住侯府,稳定军心的人!”
这话说得有些重,可也是事实:“阿娘知道你现在做不到,但你既然嫁了过去,就可以学,也必须学。这是你自己选的路,不管你从前想没想过这些,今后这都是你必须要面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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