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儒锐把白轩放下来,小孩手脚勤快,赶紧跑到门边关紧了门。
“刚才那是什么东西?”唐初拍了拍饱满的胸口,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林儒锐:“钥匙被它吃进去了。”
“那怎么办?”
“只能下次碰见再想办法取出来。”
林儒锐话音刚落,两根手指被白轩攥住晃了晃,小孩脸色恐惧,指向角落:“刚才,那里好像有东西动了一下。”
林儒锐和唐初对视一眼,来到角落处,那里放置着一把椅子,椅子上一尊沉思的雕像正撑着下巴静坐。走近后,众人惊奇地发现,这座雕像制作得竟然和刁季同极其相似,眉眼鼻唇,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林儒锐蹲下来,耳朵凑近石膏雕塑,只听呼哧、呼哧的沉闷呼吸声从中传来,她又用手指敲了敲石膏表面,忽然一按,苍白的膏体应声而裂,露出下方活人的肌肤。
三人七手八脚地把刁季同从石膏中挖出来,他已经陷入了昏迷,呼吸微弱,脸颊因窒息涨得通红。唐初把人扶起来,林儒锐掐中他的人中,刁季同眼珠咕噜噜转动,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林儒锐另一只手毫不犹豫甩他两记悍然耳光。刁季同终于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我靠,太吓人了!”刁季同瞪大眼睛,满头热汗,心有余悸地东张西望。
林儒锐:“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嘶,我的脸好痛……我记不清了,我记得昏迷前,看见吴龙和沈茜朝我走过来。”
“吴龙不可能还走得了路。”林儒锐整理了下衣袖,“我下的手我自己清楚。”
“你的意思是……这里面肯定有蹊跷?”刁季同犹豫问道。
“我的意思是,你看见的不一定是沈茜和吴龙。”林儒锐道。刁季同恐惧地呜咽一声。
白轩扯了扯唐初衣袖:“唐姐姐,它们怎么越来越近了?”唐初把他抱起来,皱眉看向四周。在三人谈话时,不知不觉间,周围的雕塑围拢过来,隐隐呈包围之势,将玩家们困在中央。
林儒锐当机立断站起身来:“这个地方不能呆了,走。”
刁季同连滚带爬地蹿到门口,正要推开门,却忽然见外面有阴影一闪而过,有东西把拖把的棍子卡在了门把处,与墙角组成了一个牢固的三角形,非人力可以推开。
似乎是察觉到他们想要逃跑的意图,那些雕像嘎吱嘎吱动作起来,拖沓着沉重僵硬的脚步,面目狰狞地涌上前来。
刁季同徒劳地扭动着门把,满头大汗:“怎么办啊!”
“让开。”林儒锐抓住人的肩膀把他提开,五指一收,一拳轰开门,手掌摸索向下,挪开了拖把棍子。
刁季同:……对不起,忘了您还在这里。
惨淡的月光投入窗户,照亮两张苍白的面孔。刁季同‘我擦’一声,吓出一头冷汗:“他们一直都在这儿!”
沈茜和吴龙木着脸伫立在雕塑的尽头,瞳仁翻白,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前方四人,目光空虚无神。
林儒锐垂下视线,看向焰刀的刀面,雪亮的刀光反射一照,照出一幅猎奇之景:双胞胎女鬼在二人身后踮起脚尖,腐烂的手指遮住二人的双眼。在民间传说中,千万不能被鬼找到机会遮住你的双眼,这里有两个禁忌:一怕鬼打墙,二怕鬼上身。
林儒锐一眼就看出来,沈茜和吴龙早断气了,现在的身体不过是被鬼所操纵的一具空壳。刁季同跟在唐初和白轩身后跑出教室后,林儒锐又反手把门一关,将两方隔绝开来,却把自己关进了门里。
林儒锐:“你们先走,我一会儿追上来。”
刁季同愣了一下,反倒是唐初催促他:“走吧,别留下来添乱了。”
三人跑出几步,身后乒铃乓啷一阵混乱,不断有石膏粉碎声砸出,凄惨的鬼哭接连不断,听得刁季同头皮发麻。美术教室根本就是一间鬼巢,每一只石膏内都封禁了一只厉鬼的亡魂!
“林儒锐在干嘛?”
唐初冷酷道:“给厉鬼超度。”
鬼哭声断断续续,接连不绝,有时骤然拔高,下一刻又像焚烧后的荒原一样熄灭。轰!又是一声巨响,林儒锐跑出房间,轰塌了教室。
地面震动起来,并且这震动持续不断,林儒锐长腿迈得飞快,追上唐初一行。
“完了完了。”刁季同抱住脑袋,“你玩儿大了,教学楼要被你轰塌了!”他们都要被埋在里面了!
“你傻子吗?”林儒锐忍住揍人的冲动,“是别的东西发现我们了!”
很快,这个“别的东西”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巨大的人头穿过迂回曲折的长廊,寻着爆炸的动静追踪而至。难以想象她的本体有多么庞大,宛如一条遮天蔽日的巨蟒,沿途的地板都被它压碎成无数石块,整栋建筑就像陷在熊孩子手中的积木屋,摇摇欲坠。
玩家小队在前面跑,怪物就在后面追,一路跑一路塌,巨响不断,烟尘四起,恍惚间刁季同以为自己误入了灾难片现场。
好在诸神考虑到副本难度,在鬼校中时间的流逝速度似乎和现实中不一样,这里三个小时就天亮了。伴随一声鸡鸣,远天翻出鱼肚白的朝云,第一缕晨光被裹在羊水般的浓云中,竭力翻滚挣扎着要嚎出初生的啼哭,却迟迟冲不破绵厚的束缚。
人头越追越近,像从冬眠中复苏的蛇,游动速度越发加快,舌头伸出,垂涎欲滴地舔了口跑在最后面的、刁季同的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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