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大附中每个班的班旗都由一根长度接近三米的不锈钢长杆支撑,不仅笨重,而且在今天这样的阴雨天,很不方便打伞。
体委翻了一个白眼:“三哥,你又来了!”
之前在东大附中操场上时,他原本是让时染去仓库拿班旗的,结果话刚说出口,苏芮就一巴掌打过来,让他自己去拿。感叹闺蜜情深的同时,迫于苏芮的淫|威,他只好照做。
只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抚了抚额,无奈道:“知道三哥您心疼时染,但是时染是班长啊,年级主任要求班长拿班旗啊!”
苏芮的性格开朗直率,和班里的大部分同学都关系很好,他也早早跟苏芮处成了兄弟情,所以被怼了也不生气,耐着性子解释。说完,他对时染点了点头,转身继续组织同学排队。
苏芮气闷,下车撑开伞,伞身微微前倾偏向时染,又是心疼又是埋怨:“你说说看你一开始为什么要申请当班长?”
时染抿唇:“我本来也不想。”她回头看向苏芮,原本清清冷冷的眸子中居然带上了点小委屈,“可是偏偏有人自己学习生活都兼顾不好,还非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
四目相对,苏芮薄唇翕动,终于是轻轻叹了一口气,说不出话来了。
重生前的她,就是因为这件事跟时染结下了梁子。原来是误会一场,是她会错了意。如果不是她获得了再来一次的机会,恐怕永远都无法解开误会。
心更加揪在一起。
她把时染额前的碎发轻轻拨至耳后,看着对方尽在咫尺的睫羽,勾起唇角,眸光似水道:“当初你在马老师面前说我成绩差,管理不好时间,也不怕我再也不理你吗?”
时染双唇开合,想要说些什么,却蓦然被班主任拍了拍肩,示意她站在班级最前排。她顿了顿,没有说出口,点点头钻进了班主任的伞里。
指尖还有薄荷味的余香,苏芮的伞下一下子空荡起来,秋风携着微凉的空气钻进伞内,吹得她心疼。抬头注视着时染的背影,确认对方没有看她,她这才把书包反向背在胸前,取出纸巾擦拭被雨点打湿的包面。
基地入口距离学农宿舍也有一段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距离,一路上身边同学欢声笑语,苏芮无心参与,她只不停向前张望,担心时染这么长时间举着班旗会不会太累。
终于走到宿舍楼前,年级主任又是一番唠叨,介绍完负责这次学农的管理教官,才招呼各个班级进入宿舍。
宿舍不出所料是四人间,上床下桌,床上已经铺好了床单和被套,和军训时的宿舍基本一致。
范若尘被分到了隔壁宿舍,时染和苏芮又一次因为首字母相同被联系在了一起,连床铺的号码都连着。
整理摆放好各项必需品时,已经接近十一点,宿舍楼楼道里的喇叭蓦然响起哨声,教官的声音在男生女生两栋宿舍楼之间回荡——
“请全体同学排好队迅速到宿舍楼前集合!请全体同学排好队迅速到宿舍楼前集合!”
“我靠!”同宿舍的赵雪倩刚把被雨点打湿的校服脱下,光着膀子缩在被子里,还没来得及拿出新校服,忍不住爆了一句粗,“玩儿我呢?”
“你快穿衣服吧,别愣了!”汤怡的床铺靠着赵雪倩,她刚给被子换上自家带的新被套,还没来得及躺下就被哨声惊得迅速下了床。
“你们仨先去吧!”赵雪倩从被子里探出一只手挥挥,示意三人先离开。
“行,那我们先走了。”苏芮蹲下重新系了一下鞋带,顺手帮时染也紧了紧,站起身扭头提醒赵雪倩,“你快点啊。”
汤怡看着苏芮自然的动作,陷入了沉思。她抬眼向时染看去,对方好像有所感觉,扭头看过来,她就这样对上了时染波澜不惊的眸子,偷看被发现,她微张着唇,有些尴尬。
时染对她微微颔首,道:“走吧。”说完,牵着苏芮走出了宿舍。
雨不知何时停了,地上一摊摊水洼,三人小心翼翼地避开。
宿舍楼前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只是一时间还看不出什么队形,三人在茫茫人海中寻找着高二九班的班旗。很快,她们就找到了举着班旗的班主任马剑。
马剑把班旗递给时染,回头厉声再次提醒自班学生道:“保持安静,赶紧排好队!”
时染又站在了队伍最前面。苏芮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跟着汤怡站进队伍中。
“时染还真辛苦。”汤怡站在苏芮身后,状若无意地提了一句。
“是啊。”苏芮自站进队伍之后视线就没从时染身上移开过,眉梢眼角染上担忧,她哀怨道,“她昨天晚上也没睡好……刚刚在大巴上也是,太吵了,又那么颠簸……”
看到苏芮的反应,汤怡心里咯噔一下。
她是高二九班的心理委员,平时总是喜欢观察别人,这是她的任务,也是她的爱好。她早就注意到苏芮和时染了,确切地说,她从一开始就在注意时染。
她和时染高一时就是同学,虽然当了一年同班同学,她却很少看到时染笑,哪怕仅仅是敷衍的微笑。
时染是一个冷冰冰的人,不是刻意装出来的高冷,而是发自内心地对一切漠不关心,在她身上表现出来的唯一情绪就是冷漠。
毋庸置疑,时染的心理是有问题的。
心理的问题不是仅仅依靠药物可以解决的,她一直想找机会跟时染聊聊。只是在寻找机会的过程中,她发现时染身上发生了一些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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