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绵低下头嗯了一声,似乎有点心事。
裴松溪有些不解:“你想住宿舍吗?绵绵?”
这个年纪的孩子,好像都喜欢跟同龄人在一起,都想远离长辈,更自由一点,也少些约束。
郁绵踩着树叶间隙投落的光影碎片,细声细气的说:“当然不是。”
“你先感受一下,如果觉得上下学通勤时间太久了,我们再考虑别的选择。”
郁绵有点着急了:“你说的,住家里就好了!我不要去别的地方!”
裴松溪笑:“你着急什么?一切看你的想法,我不会替你做决定。”
郁绵轻轻咬了下嘴唇,将不好的情绪压下去:“嗯……我知道啦。对啦裴姨,你说今天要回去看看太奶奶吗?”
裴松溪点点头:“你也好久没回去了,上次她还说要看看你长高没有,我就跟她说了,今天会带你回去。刚好我也有点事。”
郁绵听见她说自己有事,下意识的想问什么事,可又忍住了。
裴姨从来不干涉她的生活……那她也不能总问她,那是她的事情。
郁绵有些闷闷不乐,偏过头看窗外倒退的风景。
半个小时后,车停在裴家大门外。
周如云常年身体不好,但休养得当,这么多年来没有生大病,已经相当幸运。
除了回去看望老人,裴松溪带郁绵搬出来之后,就很少再回家。
她们每次回去,也是选的家中无人的时候,父亲和哥哥大多时候在公司,偶尔遇上丁玫和裴之远,说上几句话。
车刚停下,就遇到丁玫带着裴之远回来。
裴之远读的外国语中学,中学毕业就要出国,今天也是刚刚从学校出来,穿着蓝色校服,清爽干净。
丁玫对郁绵的态度不坏,她一向嘴硬心软,看着小姑娘一天天出落的水灵俊俏,也心生喜欢:“绵绵回来啦?”
郁绵甜甜的跟她打招呼,又对裴之远挥了挥手:“之远哥哥。”
裴之远长成干净俊拔的少年,昔日调皮任性的小男孩穿着白色衬衫,打了领结,对她招招手:“绵绵,我暑假出国玩给你带了礼物哦。”
他小时候曾经凶过她,可后来也是真心实意把她当妹妹看待。
郁绵哇了一声,推着他上楼:“我要看礼物礼物礼物!”
裴松溪神情也柔和几分:“之远是个很好的孩子。”
丁玫一脸自豪:“那可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你大哥天天就知道做生意赚钱,家里的事可没见他管过多少。”
裴松溪点点头:“他教孩子,肯定不如你。”
丁玫有点愣住:“松溪……你怎么好好这么说?我知道你跟你大哥之间有些不愉快,可是大家毕竟是一家人,你也不要总想着你大哥的不是。最近你们不愉快了?如果他做错了什么,跟我说,嫂子替你骂他。”
裴松溪笑了笑:“没有的。”
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丁玫也知道小姑和丈夫的关系不好,家里的事情吧……她其实隐约知道一点,也不想去评论谁对谁错。裴林茂在外为人如何她不知道,可她毕竟是她丈夫,对她和裴之远都不错,她不会去考虑太多。
裴松溪也无意再跟她说话,朝她一点头:“我去看看奶奶。”
“去吧,老太太这时候应该在阳台上晒太阳。”
裴松溪上楼,二楼房间里,郁绵和裴之远正在玩闹,笑成一团。
楼上张阿姨正在阳台上絮叨:“这盆花晒的太久了,都要萎了。哎,这群小年轻做事……哎,大小姐回来啦?”
她点点头,走到摇椅前坐下,给小憩中的老人拉了拉毛毯,周如云瞬间醒了,苍老的眼眸含着笑,看尽沧桑的通透:“月月回来啦。”
裴松溪神色转为柔和:“回来看看您。刚好有些事情,要跟父亲谈一谈。”
周如云握住她的手,老人掌心是粗糙干燥的:“什么事情?跟温家那个后生有关系?”
裴松溪点头:“一些小事,您不用操心。”
“哎,”老人叹气,“胡闹,婚姻大事,怎么能说小事。你们又没有感情,你爸这是在胡闹,把你们硬生生绑在一起……我看他是掉钱堆里去了。你也是胡闹!”
裴松溪一向平静淡漠的脸上浮现淡淡嘲讽:“没关系。我不在意。”
“订婚安排在什么时候?”
“还没说,再看。”
“订婚了也不一定就要结婚,到时候要是不想结就悔婚。我看你带着绵小丫头在外面住就挺好的,现在脸色都比之前好,没那么白了,精神劲也好多了。”
裴松溪垂眸微笑:“是,都是绵绵的功劳。她假期早晨都要叫我去跑步的,经常锻炼,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会变好。”
周如云笑眯眯的:“这丫头就是乖,也知道心疼人。你凡事不要委屈自己,也不要委屈她,你们两个好好的,奶奶就放心了。”
“嗯,我不会委屈她。”
裴松溪下意识的跳过了前面半句话,她站起来,看着远处的澄澈天空出神。
订婚,结婚……她自嘲的笑了笑,等会还要跟父亲谈一谈。
晚上,裴家客厅比平时都热闹。
裴天成近来心情不错,跟温家联姻的事情定下来了,他也舒心不少,饭后叫住裴松溪:“你留下,我们父女两好好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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