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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姑娘似笑非笑道:“是也不是,不是也是。”
    她听了一头雾水,因问道:“这是何意?”
    “张生和莺莺的故事不单单是《西厢记》,娘子可听过《莺莺传》?”
    锦玉摇摇头,“不是同一本么?”
    “非也非也,众人都道张生和莺莺是好结局,两人历经艰险终于长相厮守。其实不然,张生是个始乱终弃的薄情郎,功成名就之后,就将莺莺抛弃了。《莺莺传》写在《西厢记》之前,故事原本不是这样的。莺莺为了这厮抛弃了所有,将身子给了他,可到头来,张生怀疑她是不贞之人就将她抛弃了。也许爱的时候也是付出了十成十的真心的,可不爱的时候,就什么都不是了。”
    她大惊,怎和她听过的故事不一样?闺中的时候,也偷偷看过《西厢记》,当时也为张生和莺莺的爱情嗟叹,但最后好歹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也解了心中的郁结。谁知居然还有个《莺莺传》,果然这世上的爱情都是没有圆满的么?连书中都没有一个好的结局,这世道怎会这样艰难?
    远处阮澜夜恍眼瞥见锦玉和一个姑娘相谈甚欢,不由皱眉,她以为她会过来的,谁知全然没有那种意思,居然还和旁的姑娘谈得不亦乐乎。
    一旁司马璇见状,颔首低声道:“时辰也不早了,沅沅是自己出来的,就先回去了,明日进宫再与厂臣絮叨。”
    阮澜夜点了点头,知道她如今住在宫外驿馆中,待到禀明圣上得了旨意才可进宫,遂道:“臣差人送您回去。”
    司马璇怔了下,记得以前他总和她整天在一块儿,不管是什么都做的尽心尽力,如今连送一送她都不会了,果真是回不去了么,她站起身道好,“厂臣代我向皇嫂请辞,头回见面就这样仓促,只能明日进宫再周全礼数了,厂臣留步,沅沅告辞了。”
    来玉瞻阁之前,千户曾经来过一趟,吩咐了人送司马璇离开,她转身朝锦玉走去,刚走到她身后,就见她拍桌子恨道:“简直是无耻!世间岂会有这种无耻之徒?真该杀千刀活剐了他!”
    一旁侍候的人见状忙站起身去安抚她,“娘子莫气莫气,不过戏文台词罢了,当不得真。”
    锦玉抬手托住下巴看戏台子上咿呀,哀叹道:“莺莺怕自己成了卓文君,有《白头吟》之悲,我却叹世人都无真心,白白糟践了那许多情感。”
    澜夜知道她是说给自己听的,那伺候的姑娘还要再劝慰,被她冷眼呵退了。
    她侧过脸坐下,盯着她的脸盘儿发问:“阿玉生气了么?”
    “我没有生气,只是很难过。”锦玉回头寻视了一圈儿,“长公主呢?怎么不见人?”
    “公主回去了。”
    她低头哦了一声,拍拍马面裙,不去看她的神色,只淡淡道:“既这么,天儿也不早了,咱们也回去罢。”
    她脚步没动,抬眼看了一大桌子的菜肴,又回头问:“这么一大桌子的菜,都是你爱吃的,怎么没见你动筷子?”
    心里有气,她又一连串的发问,终于忍不住了,回头就对上她的脸冲道:“我不爱吃了,以前爱吃的如今也不爱了。”
    她心里被狠狠的窒了下,泛起隐约的疼痛来,启唇问:“是不爱菜了,还是不爱人了?”
    楼里乱哄哄,台上的戏文唱得嘈杂,没人注意到这里。锦玉也抬头看她,咬了咬嘴唇不说话,望见她严肃的眸子,不知为何心里突然紧张忐忑起来,明明是她有错在先,她和别的人坐在一起琴瑟和鸣,全然把她忘了,让她孤零零一个人坐在远处,她觉得她也成了崔莺莺,被人狠狠的抛弃了。
    望着她那双温润的眼眸,心里所有的委屈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憋在眼眶里,心头发紧负气道:“不爱了不爱了,我都不要爱了。”
    她简直恨出血来,同她闹气,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话全都一股脑儿蹦出来,全然不考虑她的感受,除了她,几时敢有人这样同她说话?
    二话没说拖了她就往外走,还没走到门槛,被门外的小厮拦住了,说是还没付饭钱,她掏出怀里的钱袋子扔过去,零头也不找了,抬脚就要往外走,身后小厮又道:“客官等等,这么些……还不够?”
    压下心头的气,她沉脸朝锦玉问:“你到底点了多少东西?”
    锦玉被她说得不敢发声,她心里有怨气,只许她同老相好叙旧,就不许她点些菜了,来的时候还哄着她来,走的时候就反悔了么?
    估摸着看来人穿着挺光鲜的,应该是大户人家,小厮脸上堆着笑道:“才刚小娘子点了全是咱们的招牌菜……”
    “谁许你叫小娘子的!仔细咱家拔了你的舌头!”
    瞥见来人发狠的面容,小厮被呵斥的傻了,头一回见过吃霸王餐的人这样蛮不讲理的,刚想怼回去,就看见他竖起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东厂提督。
    “剩下的咱家明日差人送来。”说着拉了锦玉就往外走。
    乘了舫船到了西街巷,一路无言,上了岸两旁的小贩全都收摊回去了,长长的街道上没有什么人,夜里的冷风吹起她的儒巾,细长的两条飘在身前,月色乌沉看不清脸庞。锦玉跟在她身后,心里忐忑地踢踏着步子,转身拐进了细巷子里,巷子窄的只够走两个人。
    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锦玉也停住脚,等着她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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