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径寒嘴角轻勾,嗤笑了一声。
真是活该。
或许是两分钟,又或是三分钟,总之很快边岁桐就来了。
敲门声响起,陶径寒按灭手里的香烟,穿着拖鞋,不紧不慢地喊了一句:“来了!”
门口站着的果真是边岁桐,穿着睡衣,手里抱着一件外套,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浅笑含泪的脸颊美如樱花绽放。
陶径寒听见自己的心小小声多跳了一下,眼神晃动了一下,只一瞬便遮掩住眼里的惊艳,不悲不喜地侧过身子:“进来吧。”
边岁桐瞬间怔愣住,眼神从惊喜,缓缓黯淡下去。
为什么径寒会是这样的反应?
她还以为,她们会抱住彼此,然后诉说自己的心意……
她忽然就意识到了,或许这不是陶径寒要原谅她,也可能是她们诀别前的最后一次见面。
她紧咬牙关,腮帮子都在震颤,酸酸涩涩的,她进了陶径寒的房间,指甲陷入了肉里,而后听见轻悄悄的关门声,却惊吓似的颤了下身子。
明明以前做练习生时,她们还是室友,明明早该习惯了共处一室,边岁桐却没有一刻比现在更紧张,像是等待审判的被告人。
她低垂着头,紧紧攥着手指,浑身肌肉紧绷着,隐隐约约还在颤抖。
陶径寒蹙了下眉,视线落在她紧紧抱着的外套上:“冷么?”
好像是被传染了似的,她也打了个哆嗦,摸了下紧贴在身的睡衣,一片冰凉。
“不冷。”边岁桐摇了摇头,把外套递给陶径寒:“谢谢你的外套。”
陶径寒愣了一下,一看果真是晚上她穿的那件,她失笑:“我以为……”
你不要了。
就像你那时候不要我了一样。
她没有说出口。
或许是深夜总让人格外的脆弱,陶径寒莫名心生悲凉,其实那么多个日日夜夜她都过来了,疼痛中呼吸已是常态,她甚至已经感受不到痛感神经……
不过是庸人自扰。
边岁桐咬了咬唇:“其实我那句混蛋不是对你吼的。”
陶径寒默了默:“……我知道。”
否则那件外套就不是丢在地上,而是丢在她的身上了。
“径寒。”边岁桐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倏尔抬头,目光惶惶注视着陶径寒,拉住她的手臂,嗓音像是含着染了血的沙子,喑哑哀戚:“我后悔了。”
“我那时不应该那么说……我是喜欢你的,我只是太害怕了,所以才口不择言。”
陶径寒若有所思地点头,而后定定地瞧着她,橘黄色灯光下模糊了她令人嫉妒的肤色,却让眼里落着的盈盈水光更加楚楚动人。
她沉思了一会儿:“所以,你在怕什么?”
一句话问出,空气停滞了般。
陶径寒面色不改,看着闪着泪光倔强注视着她的边岁桐。
她不说话。
陶径寒轻叹了口气:“是不是你们国家的女孩都是这样……含蓄,你为什么总是不愿意把话说清楚,一直都是。”
“你知道么?上次你问我,我有没有怪你,我说谎了,你把我的心搅得一团糟,我都已经允许你安家落户了,你却拍拍屁股走人,拒绝的理由居然是……我们不是营业cp么?”
“你到底在怕什么?你不把话说清楚,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她深吸了口气:“我又怎么知道我是不是只个备胎?”
边岁桐的眼骤然睁大:“你不是!”
“那是什么?”陶径寒步步紧逼,说出去后才发觉自己有点咄咄逼人,哂然一笑。
什么嘛,又不是自己偏要和她在一起。
她摇了摇头:“算了,你不愿意说就别说了。”
话音刚落,边岁桐惶恐拉住她的胳膊:“我愿意说的。”
她知道,如果这次她再退一步,她们之间就真的完了。
她只是怕……有几个人愿意为了爱情对抗世俗,陶径寒被她拒绝过一次,能原谅她已经实属不易。更何况,她是有捷径可以走的……
“你知道的。”边岁桐咬着嘴唇:“我们那边对于。”她顿了顿,喉咙吞咽一下,使了好大的力气,才说出她曾经耻于说出口的三个字,嗓音微哑:“同性恋。”
“还是处于一种抗拒的态度,我妈妈虽然是中国人,但是她从小就在那边长大……”
“我从小就被教育,长大以后嫁个不错的男人,就像世界上大多数人,平平凡凡地度过一生。”
“事实上你跟我表白之前,我从来就没有想过,我们之间的感情居然是爱情。”边岁桐自嘲地笑了声:“我是不是很迟钝……”
“我怕周围人的指指点点,我怕父母的指责怒骂,我怕自己以后像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边岁桐渐渐红了眼,她的声音越来越激动,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哭腔明显:“我怕我们明明已经很努力地牵着手,最后还是抵不过世俗……”
不知道为什么,陶径寒莫名被触动,眼角泛起了红,从喉咙到心脏都是酸酸涩涩的,她胡乱眨了两下眼,想逼退眼眶的泪意。
她的喉咙轻轻耸动:“倒是我,没替你着想了。”
“那你现在呢?还怕么?”
“怕。”边岁桐苦涩地笑着,眼里眉梢满是认真:“可我爱你啊,我想试着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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