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知微的唇瓣嗫嚅,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贺清栖的脸色渐渐染上关切:“是不舒服么?”
“没……”卓知微垂着头,摸了下耳垂,半晌才抬头,清冷澄澈的眼眸中透着些许哀求。
她咬着嘴唇:“那个,要不我们还是改天?”
贺清栖先是一愣,过了一会儿低下头,开始憋笑。所以,微微这一路都是在紧张吧?
她就说怎么刚到小区门口,这个人就一本正经地告诉她,想要下车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原来是拖延时间啊……
卓知微恼羞成怒地踹了下她的小腿,嘟着嘴唇:“你笑什么!”
看着她的眼神又蔓延出丝丝缕缕的委屈,竟不自觉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她都这样了,贺清栖不仅不安慰她,还要笑!
笑,笑,有什么可笑的!
贺清栖被看地心都碎了,也顾不上这是在外头,赶紧把人捞进怀里好言好语地哄上了。
“不笑了不笑了……是我不对,微微不气了。”她心疼地浅吻着卓知微的发顶,有股雪的清新,触碰到灼热的唇时,又化成了一滩水。
卓知微闻言,更是委屈地不能自已,渐渐收紧了放在贺清栖腰间的手。她觉得不公平极了,为什么自己就没有一对靠谱的父母,等着贺清栖上门拜访,那她也能做到坦然自若。
只可惜他们是她心头的禁忌,是她心底深处破的最大的一个洞,总是能听见里头风呼啸而过的声音。唯一还算幸运的是,他们就算不爱她,也还有点良知,出道了快一年也不见他们来打扰她,就像是从来没有过她这个女儿。
曾经她只觉庆幸,如今在要和结婚对象见家长时,却心里闷闷得疼,在这个人面前习惯地任性,让她不想要掩饰自己的情绪。
她放松了身体,头抵在贺清栖的颈窝处,把脸藏进她的衣衫里,睁大着眼睛强忍住泪意:“栖栖……我也想有个家。”
声调依然慢条斯理,藏着她的委屈与沉闷,贺清栖不住地在她的肩膀摩挲,心如刀绞,极致温柔地安抚她:“不用想……你已经有了,微微,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我的亲人就是你的亲人。”
她不知道为什么话题就进行到了这一步,也不知道卓知微的惴惴走神是不是从最开始就是因为她的父母,她心疼于女孩童年的经历,又对曾经自己的错待悔恨不已,两辈子的感情交织在一起,让她激荡的情绪仿佛要破出胸口。
恍然间她回忆起那天晚上,卓知微那滴清潺潺的泪。她轻拧着眉,丝丝缕缕的心疼攀上心脏。
她再也不想见到这个人的眼泪了。
贺清栖抿着嘴唇,声音低柔:“如果真的没准备好,我们就不过去了,帆姐刚走没多会儿,大不了我们回奕景苑过年,好不好?”
卓知微攥紧了她的衣服,纠结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闷闷地说:“不行,都说好了的……临阵走掉,会不会让他们并不喜欢我?”
“而且,都过年了,他们好不容易才盼着你回来。”
“怎么会?”贺清栖轻笑一声:“你们又不是没见过。”
她垂着眼瞧着这人的神色,唇间带笑:“你忘了我奶奶有多喜欢你了么?都快赶上我这个亲孙女了。”
卓知微的小脑瓜在她怀里蹭了蹭,还是在摇头:“不要。”
眼底晕开柔色,贺清栖捏了捏她的手腕,试探问:“真的不要?”
“不要。”
贺清栖帮她掸掉瘦削肩头的一层雪,整理了下衣服,眼底的温柔仿若实质:“那我们继续走?”
卓知微点了点头,稍微落后她半步,被牵着手垂着眸乖巧跟着。
贺家一行人早就在客厅坐好,在得知卓知微新年要上门时更是闹得兵荒马乱,贺奶奶心头有一种新媳妇上门的紧张感,拉着董事长做了半天的思想教育。
董事长歪着头,似懂非懂。
看着墙上的挂钟一分一秒地走着,胖乎乎的贺奶奶更是紧张地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有些忧心忡忡,嘴里还嘟嘟囔囔念叨着:“怎么这时候人还不到,该不会小栖这孩子惹人家生气了吧。”
忽然又乍乍乎乎,左手握成拳头放在右手手心里:“该不会是遇见什么意外了吧!”
“被拍了?还是司机不靠谱,被查出酒驾了!”
贺奶奶越想越神叨,贺爷爷实在看不下去,拐杖敲了一下地面,捂着脸清咳一声。
贺奶奶没听见一样,继续念叨着。
贺爷爷加大了分贝,更加严重地咳嗽。
贺奶奶转头,凶巴巴地瞪他:“咳嗽什么!打断我思考了!”
贺爷爷无辜道:“我喉咙难受。”
“憋着!”
贺爷爷眨巴眼睛,不敢说话。
一旁的贺清舟神色莫名地瞧了眼自家爷爷,觉得他真是想不开,竟然敢和一家之主的奶奶叫板。
没多时,门铃终于响起,像是心头落下重重的大石头,贺奶奶顿时脸上浮现出惊喜的神色。
张阿姨开门,笑逐颜开:“知微和小栖回来啦。”
她说的是回来了,而不是来了,仿佛这真的是她的家一般。卓知微有些失神,心口涌上一阵酸涩的暖流,握紧了贺清栖的手。
贺清栖面色不改,笑着说:“是啊,总算回来了。”
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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