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走了。”倚玉悄悄地说道。
谢扶疏勾了勾唇,漫不经心道:“走了就走了吧。”她不打算与谢家的人亲近,她有兄弟,但那个人只会是赵宁。
此时的赵宁已经在得到消息后气疯了。
在与李令节的比武中,他下手也没轻没重的。
等到打完了一场后,两人都精疲力尽,鼻青脸肿的。
李令节并没有责备赵宁,反倒朗声大笑道:“畅快!其他的人跟我打畏首畏尾的,一点儿都不痛快!”见赵宁憋着一口气不答话,他侧过身去看了看。这一看倒是吓了一跳,原本坚毅顽强的少年,眼中竟然噙上了泪花。
“喂,你怎么了?”李令节放轻了声音,小心翼翼道。
“为什么是我阿姐?!”听了赵宁这话,李令节立马就回味过来了。今天赵宁下手格外得很,是为了他的姐姐啊!自己这身伤是替小八挨的。他拍了拍赵宁的肩膀,说道:“这事情也不算坏,你放心吧。”
“我怎么放心?”少年握紧了拳头嘶吼道,“为什么姐夫是个女人!”
李令节:“……”他也不知道,他也不想啊!关于小八的事情要是乱说,大哥可能会把他嘴都撕烂了。他定了定心,问道:“女人有什么不好?你觉得要男人吗?可是你看陆泽、崔宫还有萧凌洲那些人,配得上你姐姐么?”
赵宁一听这名字就生气,他大声道:“他们配不上!”
“是啊,他们也不如昭阳公主!”李令节紧接着道,“昭阳公主风华绝代,京中无一人堪比,是不是只有她这样优秀的人才能配得上你阿姐?”
赵宁被绕的有些昏了,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这事情我要问问我阿姐。”
“你阿姐应该是同意的。”李令节莫名的自信,他相信昭阳已经搞定了一切。
宫中。
昭阳公主来回的踱步,时不时还咳嗽几声,瑶琴她们怎么劝都不听。等到冷十五回来的时候,她们的脸上才泛上了一抹喜色。
“怎么样了?”瑶琴争先问道。
昭阳公主抿着唇不答话,她终于在一侧的小榻上坐了下来,手中拿起了一本史书。
冷十五道:“谢二姑娘没有发怒也没有哭闹,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件事情。”他挠了挠头,片刻后又补了一句,“应该是很平静吧?”
“就这样?”瑶琴的面上有些失望。
昭阳公主横了瑶琴一眼,低声道:“多嘴。”
瑶琴吐了吐舌头,赶忙噤声。
“她有做了什么吗?”昭阳公主不觉得谢扶疏会如此平静,她倒是希望谢扶疏跑来质问自己。她越是平静,越是难哄啊。
冷十五思忖了片刻,斟酌道:“有。”
昭阳公主冷淡道:“说。”
冷十五回想着自己看到的画面,砸了咂嘴道:“谢二姑娘很有意思。”见昭阳公主斜了他一眼,眸中若有若无的警告,他赶忙打了个激灵,应声道,“谢二姑娘不知怎么迷上了劈柴,今儿一下午,她劈一会儿柴看一会儿书。”
瑶琴同情地看了冷十五,这哪里是没有反应啊?谢二姑娘摆明了是在泄愤。
“我知道了。”昭阳公主淡淡地应道。想到谢扶疏提着刀劈柴的场景,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她要是将自己当做柴火劈了,可如何是好啊?片刻后,她沉声道,“继续守着。对了,谢扶风那边也别落下,我看看这位侯府的‘好千金’还能做出什么不知耻的事情来。”
黄昏。
青衣小帽的谢扶风匆匆走入了角门,她的面颊上仍旧残余着三分红晕。想到了三皇子的俊美与温柔,她的心不由怦怦直跳。幸亏有三皇子在,她在士人眼中的坏名声逐渐压下了,人们记得的是她近些日子行善的事情。
只是那杜子美和李太白——谢扶风眉头又是一皱。是谁要与她作对?是谁在暗中推动?难道是谢扶疏么?想到了这个名字,她的好心情顿时散去,留下无限的恼恨与妒忌。丢了就丢了,为何要找回来?如果旁人知道她真实身份,她该怎么办?谢扶疏与自己不和,接下去还会有昭阳公主撑腰……谢扶风胡思乱想了一阵,最后跺跺脚,趁没人注意的时候溜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秋风瑟瑟,草木凋零。此起彼伏的虫鸣给平静的小院粘上了几分凄凉味。院子里的柴火已经清理了,谢扶疏算是彻底地平静下来,仿佛先前的事情从没有发生过。
“最近大姑娘早出晚归的,不知在做什么。”倚玉在剪花,不知为何嘀咕了一声。
谢扶疏抬眸望了倚玉一眼,慢条斯理道:“这话应该与二公子说去。”
倚玉不解。谢扶疏轻笑了一声,没有继续说话。手指翻过了书页,窸窸窣窣的动静不绝于耳。许久之后,她才扶了扶额头,轻声道:“天凉了。”
天凉了。
陆家被夺爵,原晋国公一病不起。此事悄无声息地了结,京中的人近些日子都在谈有关昭阳公主和谢二姑娘的奇事。
这可是第一位“女驸马”!怎么不令人吃惊!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天地交泰,阴阳相谐!这女配女,成何体统!”有读书人满心不解,又道,“若是寻常人家就罢了!这可是天家公主与侯府之女!若是开了这个口子——”读书人面色通红,半天才又续道,“真是有辱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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