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迎接这支分量十足的队伍的自然是纪青珩,纪清光在看见兄长的那一刻演技大爆发,流着泪就给了兄长一个熊抱,把一个孤身在外久不见亲人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纪青珩虽然心里想着“今天早上你还见了我一面现在哭成个狗子做什么”,但面上还是摆出一副既激动又伤感的复杂情绪,拉着纪清光的手就把伊勒德这支十余人的队伍带进了皇宫:“汗王请,王夫请。”
纪青珩有意将声音放大了些,又做足了尊敬的架势,“王夫”二字被街道两旁看热闹的百姓听到后,大街上像是烧着滚油的锅里溅入了一滴水,瞬间炸开了。
“听到没听到没!三皇子殿下唤乌漠汗王身边的那个男子为王夫啊!”
“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嫁入草原的是四公主吗?大汗的妻子应该称阏氏才是,怎么会冒出一个王夫来?”
“哎呀!我想起来啦!四年前四公主从皇宫出来时那宣旨太监好像只念了封公主为特使前往草原,并没有说将公主嫁过去的话!”
“是不是真的啊……公主和亲是整个大元都知道的是,会不会是你记错了......”
“我也有一点印象!那天公主的队伍经过时我看见了!公主是骑马出城的,也没有穿嫁衣坐花轿。”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百姓们沉浸在热烈的讨论中,一时还真没有人想到断袖之癖、龙阳之好上。纪青珩无意把话讲得太明白,迅速把人带进皇宫安顿下来:反正秋宴后会昭告天下乌漠和大元的和平盟约,届时一切自会揭晓,他没有必要在这件事情上浪费精力和唇舌。
纪清光才会队伍就被自家哥哥带进了皇宫,想到宫中说话不方便,一路上都在骚扰伊勒德:“皇宫重地不许外臣带入宠物,狼这种会造成危险的更是不可能,所以你把我两个崽崽藏哪里去了?”
“现在那两匹狼一张嘴能咬死两个你了你还管它们叫崽崽?莫不是滤镜开得太严重改不过来了?”伊勒德小声嘲笑了纪清光一波,随后正儿八经地告诉了她答案:“你的两个小乖乖和我家小花一起好吃好喝地供在城外队伍里了,不会有人饿着它们伤着它们的。”整个乌漠部落谁不知道那两个崽崽在纪清光心里的地位高的一批,况且这两只崽崽又成长到了可以一下子咬死人的地步,还跟着大汗上过战场,又有谁会去踩纪清光的底线苛待它们?没供起来都是他们内心觉得亏欠了。
纪清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满意地点点头,发挥着用完就丢的优良传统,一颠一颠地往御书房去了,伊勒德盯着她嚣张的背影,到底惦记着这里是大元皇宫,忍住了想要抽她的冲动。目睹了全程的唐业看弯了眉眼,轻轻地拉住了伊勒德一只手。恋爱脑的大汗一下子把欠揍的纪清光抛在了脑后,沉浸在被媳妇主动牵手的幸福中无法自拔。
纪青珩怎么会看不出来伊勒德的转变是因为什么,看了唐业一眼,未来的皇帝心中顿时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跑走的纪清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到一阵恶寒,抖了抖身子后还是揉出了一个担忧悲戚的表情,从空无一人的御书房拐去了皇帝的寝殿。
这两头要么是宾主尽欢要么是父女天伦,另一边接到消息的继后却气得脑袋都要冒烟了,殿里不知砸碎了多少瓷器摆件,继后却还是觉得心火难消,说出的话都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好哇,好一个使者,好一个王夫!那兄妹俩是把本宫当猴耍弄是吗?若早知不是和亲,本宫怎会允许陛下给出那么丰厚的陪嫁让纪清光那个贱人带走!”提到那一百六十八台的所谓“嫁妆”,继后心都疼的滴血,声音也高了一个八度,“一百六十八抬!国库都被掏空了一小半!若是这笔钱能给本宫的皇儿,这些年本宫又何必汲汲营营为他操劳打点!”
“陛下还是念着那个早死的贱人,竟对她的一双儿女偏心至此!”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尖利,最后竟似杜鹃啼血般撕裂了声音。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抱怨了,简直是对皇帝的怨恨化为了实质。继后身边的大宫女突然听见主子这样一番对先皇后不敬的言论,吓得腿都软了,想到这是在自己宫里应当不会有人听到,才渐渐恢复力气苦口婆心地劝起自己主子来。
“娘娘,先后去世多年,皇上可怜四公主也是有的,再说了,她虽得了那些银钱,在草原上待了四年必定也花费得差不多了,名声也早就坏了,不仅帮不了三皇子,说不定还会成为三皇子的拖累这样对二皇子也是有利的呀。”打蛇打七寸,大宫女跟在继后身边多年,自然知道她最在意什么。这番劝慰虽然粗浅,却正好劝在继后的心上。勉强从方才的偏激思想中挣脱出来,继后恢复了理智,使人去寻自己的儿子来。大宫女见主子抚着鬓角做出一副高贵端庄的样子,眼睛里泄出一丝疯狂的意味来,不知怎得心里竟有些发凉。
纪清光在皇帝寝殿里呆了许久,出来时不仅久违地换上了她那一套完完整整的凤凰头面,皇帝甚至还在她发上簪了一只盘龙纹样的金钗,别提多打眼了。且那金钗做工虽精美非常,钗身触上去却十分温润光滑,不像是新做出来的物件,倒像是被人放在手心里摩拭过很长时间的样子。纪清光扶着皇帝出门时瞥见候在门边的总管太监眼里难掩的惊讶神色,勾起一抹笑,抬高了下巴同父皇一起前往举办宴会的大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