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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氏知晓,女帝是在托付于她,忙后退一步,跪下身去,俯首贴面,道:“奴,感陛下圣恩,得以侍奉在侧,此生何幸!奴定当谨记陛下所言,不负陛下重托。”
    “好,好,甚好……”这番允诺,让赵珚动容不已,苍白的脸庞抹上了一丝血色。
    “皇太女到。”随着一声通传,皇太女赵祐步入寝殿。
    赵祐并非赵珚所生。自赵珚登极皇位,群臣便时时上书奏请女帝册立皇夫,诞下嗣君,以定国本。然赵珚志在中兴,且心有所属,于是,皇夫迟迟未立。为安臣心,赵珚立已故胞弟赵瑥之女赵祐为皇太女,以稳朝纲。
    赵祐年方九岁,身着朱衣绛纱袍,腰间悬一枚双凤纹玉佩。皮肤白皙,清眉秀目,眉眼和赵珚有几分相似,透着一股英气。她稳步走到赵珚榻前,俯下身去,恭敬地行了大礼,道:“儿请皇姑母安。”
    “起来……”看着赵祐越发持重有礼,赵珚心下宽慰。
    赵祐起身,跽坐榻前。待坐直身子,方抬首瞧了瞧赵珚面色,关切问道:“姑母可好些了?”
    赵珚轻扬唇角:“用了药,已无大碍。”
    赵祐听了,小脸止不住溢满笑容。一旁的秦氏心下不忍,低下头去,愁容满面。
    赵祐深居内宫,心思单纯,对这位抚养她长大的姑母一向颇为依赖。赵珚对赵祐也甚为宠溺,总念及她年龄尚幼,平日极少同她谈论朝堂之事。此次重伤,亦不叫人告知赵祐内情,只道是寻常箭伤,不日便可痊愈。
    “祐儿,可知皇姑母唤你来,所为何事?”
    赵祐抬起幼小的面庞,似是仔细思量了一番,终是轻轻摇头。
    赵珚被赵祐认真的小模样逗笑,掩唇轻咳几声,然后平静地看着赵祐的双眼,缓缓说道:“皇姑母与你先父宁亲王赵瑥,皆为先皇后所出,一母同胞。先帝本欲立你父为太子,未曾想你父一心习武,志在沙场,无意治国。先帝遂立朕为皇太女。”
    赵祐目光闪烁,虽不知赵珚为何突然提及这些,但还是仔细听着。
    “溱国受北戎侵犯多年,九年前,你父征战沙场,却被困山崖,不幸罹难。你生母宁王妃闻讯悲痛不已,惊胎难产,诞下你之后便失血而终。”
    赵祐听着,纱袍下的手不自觉地紧握起来。父母之事,赵珚对她并未隐瞒,她自是早已知晓。如此惨绝往事,她虽未亲历,但每每思及,内心都抑不住痛苦与难过。为何,姑母此刻要再度提起,揭她伤痛?
    “祐儿,可知姑母为何同你讲这些?”
    赵祐一怔,摇头。
    “你长大了。姑母,是望你时时警醒,家仇国恨,铭记于心。姑母毕生所求,乃江山一统,百姓安居。是以,你日后为帝,须秉承姑母之志,兴我大溱。你,可明白?”
    赵祐恍然,俯首行礼,坚定道:“儿定谨记于心。”
    “好孩子。”赵珚欣慰一笑,继续道:“姑母方才所言,乃其一。其二,姑母已拟诏,命尚书令沈浔为太傅。你六岁入学,受学官启蒙,至今已有三年。溱国祖制,储君受启蒙后,便需定下太傅人选。姑母命你,从今往后受教于沈令君,习经史及治国之道。日后登极,亦需得沈令君辅佐,直至,你有能力亲为。沈令君自幼与姑母相知,姑母同她,心相惜,意相通。你待她,要如同待姑母一样,敬她,重她,不可违逆!你,可能做到?”
    赵祐再度俯首,道:“儿定听从沈令君教诲,以太傅之礼待之。敬她,重她,如视姑母一般,绝不忤逆。”
    “好,好……”赵珚听罢,总算放下心来。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花去太多气力,赵珚顿感疲惫不已,虚弱道:“你且下去,待沈令君下朝,与她一道来见。你要当着姑母的面,行拜师之礼。”
    是夜,风乍起,雨声潺潺。
    赵珚半梦半醒,似是回到了少时光阴。
    那一年,她七岁,沈浔四岁。那是沈浔第一次随母入宫,二人得以相见。
    沈浔外祖母弋阳公主赵萱,乃赵珚祖父——溱国第三代国主溱庄帝一母同胞之幼妹。溱庄帝对这个幼妹最为宠溺。赵萱嫁于开国功臣崔国公之孙崔无忌,生女崔鸳,溱庄帝破例封外甥女崔鸳为祁安郡主。崔鸳成年,与时任太尉的沈炤之子沈彧成婚,诞一子一女,长子沈溯,幼女,是为沈浔。
    赵珚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沈浔时,眼前的女孩儿粉雕玉琢,甚是可人。一袭红罗襦,衬得她本就如雪的肌肤似凝脂美玉;秀眉下美目灵动,双目如沾了晨露般晶亮闪烁。虽只四岁,却散发着天生的贵气,静立于其母祁安郡主崔鸳身旁,淡雅娴静。赵珚忍不住趋步上前,道:“孤乃皇太女赵珚,不知阿妹芳名?”沈浔不失礼数,抬袖施礼:“吾姓沈,名浔。见过皇太女殿下。”赵珚很是高兴,牵起沈浔的手道:“阿浔随孤来,御膳房方送来吃食,孤带你去尝尝。” 沈浔转身望了一眼母亲,见崔鸳慈爱含笑,冲她微微颔首。这才握住赵珚的手,随她前去。
    赵珚之父溱文帝赵启,见俩孩童如此投缘也甚是高兴。待沈浔到了入学之龄,便令她进宫,与赵珚为伴,一道读书。沈浔聪慧,十岁已博览经史古籍,是皇亲中出了名的才女。
    忆及往事,赵珚辗转难眠。“阿浔……”赵珚喃声轻唤。
    “殿下怎么了?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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