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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鸳侧着脸,没好气道:“不劳尚书令挂心。”
    沈浔:……
    沈浔探过身去,轻轻拽了拽崔鸳衣袖:“阿娘……,阿娘莫气,是浔儿不好,让阿娘担心了。”
    崔鸳转过脸,责怪道:“做了尚书令越发长本事了,性命都不要了是不是?”
    沈浔低眉,轻声道:“浔儿哪知,贼人会施毒嘛……再说,贼人欲拿浔儿跟朝廷交涉,这毒虽狠了些,却定然不会致命。”
    崔鸳闻言,顿时气急:“你,你竟还顶嘴!”
    崔鸳说着,眼中已然泛起泪光,连着发髻上那只珠花笄簪垂下的玉珠,都因情绪所激晃动不已。沈浔见崔鸳这般模样,忙道:“浔儿是欲宽慰阿娘,阿娘莫再气了,好不好?”
    崔鸳不语,气恼地欲起身离去。沈浔见状,情急之下,忽的痛吟一声,低头抚上胸口,蹙眉道:“好疼,好疼。”
    崔鸳闻言,哪里还顾得上离开,慌忙上前揽住沈浔肩头,替她揉着胸口:“怎的又疼了?让阿娘瞧瞧。”
    沈浔靠在崔鸳怀中,唇角轻轻勾了勾,眯眼轻笑:“阿娘抱着,不疼了。”
    崔鸳方知落了套,手中一顿,看向沈浔,目光冷冷,抿唇不语。
    沈浔拉着崔鸳的手,讨好道:“浔儿知道,阿娘疼我。”
    崔鸳冷声道:“可有下回?”
    “不敢不敢,浔儿知错,岂敢有下回。”沈浔连忙乖巧认错。
    门外听墙角的赵珚,闻得母女二人对话,差点笑出声来。她极力憋住笑,心道,阿浔在朝堂之上,一直是那内敛持重的尚书令,不苟言笑,清冷端庄,处理朝政果断决绝,叫人望之却步,不敢冒犯。在自己面前,亦是恪守君臣之礼,且屡屡端起太傅身份,神色威严,加以训导,那扑面而至的冰冷气场常常令自己不由自主地心生畏惧。可眼下看来,阿浔在她阿娘面前,却依旧如她儿时那般,机灵乖巧,方才撒娇不说,还假装心口疼痛骗她阿娘关心,真是……狡黠!赵珚弯起眉角,暗自偷乐,下定决心待日后同阿浔坦言身份,定要拿这段偷听往事羞她。
    卧房内,崔鸳揽着沈浔,长叹一声:“浔儿,你当知,为人母,都望子女安乐。阿娘不欲见你身体损伤分毫。吾家世代贵族,以你之身份,大可做个闲散悠然的世家女,一生无忧。阿娘,并不愿见你入庙堂为官,这般辛苦。”
    沈浔“嗯”了一声,道:“我知。浔儿所做一切,皆为先帝。浔儿与先帝自幼相识,情深义重,儿时便已相互允诺,长大后一为君,一为臣,携手同治,振兴大溱。先帝不幸,英年早逝,浔儿心伤不已。先帝离世前,将幼帝郑重托付于我,期望,我能辅佐幼帝续她未酬之志,如此信任,浔儿岂能负她?我既应允,会替先帝守住江山,护得幼帝,便定然义无反顾,绝不食言。”
    崔鸳闻言,轻抚沈浔秀额,仍是叹了一声。
    沈浔目视崔鸳,眉眼轻弯,继续道:“阿娘莫要太过忧心。先帝嘱我,悉心训导幼帝,辅佐朝政,直至幼帝有能力亲为。幼帝聪慧,仁心爱民,浔儿亲力教导,用心辅佐,不出三年,幼帝定能亲政,成为一代明君。到那时,朝纲稳固,国泰民安,我亦完成先帝重托。浔儿便辞官归去,在家中陪着阿娘,可好?”
    崔鸳拍了拍沈浔肩头,溺爱一笑:“阿娘知你心高志远,自幼聪颖,满腹才气,哪里甘愿在家做个闲散贵族。阿娘只愿你,莫再以身犯险,置自己安危于不顾。”
    赵珚在门外听着,听到沈浔所言,她所做一切皆为“先帝”,顿时动容不已。如此重情重义的阿浔,便是叫自己爱之深切,欲将她放在掌心,好好疼惜。再后来,又听到那句“到那时,便辞官归去”,赵珚猛然一惊,心跳加速,以至后面崔鸳说了什么,她完全都没再听,只在内心反复暗道:不,不,绝不能让阿浔离我而去。
    屋外的赵珚为听到之言各种情绪交织,屋内的崔鸳又坐了会,嘱咐沈浔几句,叫她按时用药,爱惜身体,便起身离去。赵珚听得脚步声,忙离开墙面,站直身子,理衣正冠,一副刚从殿外进来的模样。
    见得崔鸳,赵珚以小辈之礼作揖:“郡主安好。”
    崔鸳亦弯身一礼,道:“陛下圣安。”
    赵珚偷听半晌,略微心虚,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道:“朕刚下朝,去瞧太傅。”说罢,匆匆一礼,转身进沈浔卧房而去。
    秦氏嘴角微微抽了抽,步至崔鸳跟前:“奴送郡主出殿。”
    沈浔见女帝归来,瞥了她一眼,神色清冷,问道:“陛下回来了?”
    赵珚道:“嗯……朝会已毕。”
    沈浔又道:“朝会上,众臣如何?”
    赵珚略加思索,道:“朝会仍以左仆射崔宁之为首,主持朝政。所议之事,不过赵瑗一案。”
    “哦。”沈浔不动声色,“陛下听政,可有忧心之事?道与臣听,臣为陛下解忧。”
    赵珚哪舍得沈浔为政务操劳,忙道:“莫有莫有。”
    “是吗?”沈浔抬眸,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女帝装扮,“朝会辰时结束,现下已近巳时,陛下仍穿朝服,平天冠都未摘去,臣以为陛下心有所忧,以至厚重冕服都未换去。”
    赵珚:……
    阿浔真是,狡黠无比!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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