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妈妈在旁边静静守着,看到楼小七和颜兮过来,笑着跟她们打招呼。
“回来了。这位是?”
“我老...”
“朋友。”颜兮接话,“听说她家楼上有个很可爱的小姑娘,我就过来看看。”
楼小七和小白一起蹲在小姑娘身边,看她画画。
小姑娘除了小白过去的时候停了一下以外,丝毫不受周围影响,抓着根木棍画得特别专注。
“哇,好厉害,画得真好。”楼小七夸张地大喊,从口袋里掏出两颗糖,一颗放在小姑娘手边,一颗剥开自己吃了。
“请你吃糖啊,昨天答应你的。”
小姑娘没什么反应,就好像没听到楼小七说话一样,往旁边挪了挪,继续画。
颜兮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回头看了看孩子的妈妈。
孩子的妈妈特别温柔,有一种,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她是位母亲的气质。
大概那就是人们说的母性吧。
接收到颜兮的目光,孩子的妈妈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小雅比较内向,不太喜欢跟人说话。”
画完最后一笔,小姑娘抓着糖站起来,目不斜视走向妈妈,攥住妈妈的手指就往楼上走。
这孩子,恐怕不只是内向那么简单。
这哪里是不太喜欢跟别人说话,是根本就不和别人说话才对。
对于小姑娘的‘不礼貌’,楼小七倒是很习惯了,朝小姑娘的背影喊着‘明天见’。
从来没见她对谁这么热情过。
颜兮薅了一把小白脑袋上的毛,走到小朋友刚才画画的地方,弯腰看地上的图形。
一堆乱七八糟的线条,组成奇形怪状的图案,看似杂乱无章,却又好像在讲述着什么。
不知道是她想多了,还是那个孩子确实有天赋。
在这堆线条旁边,是一幅清晰的简笔画,糖果的样子,两颗。
“自闭症,之前我一靠近,就拿棍子抽我,现在这样已经好很多了。”楼小七指指那两颗糖,“呐,还会给我礼物了。”
能有这样的进步还多亏了小白,如果不是有小白,楼小七估计还得被抽。
疼倒是不疼,就是有点丢人。
颜兮盯着地上的图案看了半天,戳着楼小七的脑门用力一推,“你拿我的糖,去哄别的小姑娘开心?”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
楼小七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那这两颗都给你啊。”
“嘁,幼稚。”颜兮一甩包,走得潇洒。
如果她没有跳那一步绕过地上的两颗‘糖’,大概可以更潇洒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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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二点半,楼上咚一声巨响。
这小区的隔音不太好,隐隐能听到从楼上传来的哭喊和打骂声。
小雅的爸爸,估计又喝多了。
小雅爸爸是做销售的,奋斗了小半辈子,到现在也只是个小组长。
他这个年纪,再不往上爬,也就只能这样了。
眼看着比他更年轻的越来越多,他的那一套也慢慢跟不上时代,不甘心是真的,力不从心也是真的。
酒越喝越多,脾气越来越大,那些在外面受的气,回来全发泄在了老婆孩子身上。
邻居劝过,男人认错态度也很诚恳。
但下一次喝多,回来依旧会这样。
小雅妈妈不是没想过离婚,但每次看到丈夫酒醒以后的脆弱和愧疚,就狠不下心。
可一直这么下去,小雅怎么办?
就算她能撑住,小雅撑得住吗?
楼小七叹气,捂着脑袋翻了个身。
明天,还是得跟小雅妈妈再聊聊,不把她的心结打开,报多少次警,也是一样的结果。
小白扒拉在床边,咬着楼小七的裤脚往外扯。
“怎么了?”楼小七翻身起来,拯救自己的裤子。
再拽就破了。
小白冲着门,呜呜叫着,又要去咬她的裤脚。
楼小七赶紧下去开门,生怕小白真给她长裤变短裤。
小雅在她门口蹲着,穿着一身睡衣,怀里抱着小熊,蹲在地上用手指画画,嘴里似乎在嘟囔着什么。
楼小七凑过去仔细听,小姑娘反复在唱着一句‘世上只有爸爸好’。
好个鬼,好好一孩子都给吓成这样了。
小孩子皮肤嫩,总这么在地上划也不是办法。
楼小七回去拿了纸和笔,蹲在门口陪着小朋友慢慢画。
她倒是想带孩子进屋来着,怕小雅妈妈下来找不到人着急,也怕小雅不愿意跟她进去,只能开着门,给孩子披了件外套,就这么守在门口等着。
小白被派去楼上等着,不一会儿,哒哒跑下来了。
小雅妈妈跟在小白身后,慌里慌张跑下来,看到小雅好好的在那儿画画,松了口气。
“谢谢啊,麻烦你了。”
衣服已经脏了,身上都是水,嘴角破着,脸上还有明显的红印。
小两口吵架很正常,吵得太凶大打出手的自然也有。但他们家这种情况,与其说是打架,不如说是单方面施/暴。
家是避风港,是在外面受了伤,回来养伤的地方。
但对于小雅妈妈来说,家,才是她这满身伤痕的来源。
“该报/警就报/警吧,该离婚就离婚。这样下去,小雅的情况只会越来越糟。”楼小七拿了毛巾和水,递给小雅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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