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窗帘在瞬间被全部拉上,然后带着满是寒意的背影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妈,我要去睡会儿,发生什么也不要叫我。”
“啊?!哦!”
觉得屋里突然变冷的沈琳调高了空调的温度,然后在花紫见上了二楼之后,看着周围厚重的窗帘,也只能无奈的打开电视然后满怀心事的看着。
越临近正午时分,太阳也越来越刺眼,已经冻透的身体好像回暖了,但又好像没有。
蔚蓝的天空万里无云,曦光撒下的柔和金纱铺散在每一片树叶上,透明的玻璃将其反射变成其他的颜色,那般的风景,是绝美的,栩栩如生的画卷。
盯着日光的瞳孔好像在慢慢放大,浅色的瞳有些涣散,以至于明明是根本无法直视的光,印在眸里,看到的却是黯淡。
这样好的天气,即便是随意的走走,应该也是极好的。
为什么在这里呢?
哦,是了。
第二次,这是自己第二次,伤害了同一个人。
不对,不是第二次。
太多了,真的太多了。
好像从最开始就是这样的吧,这种事情,在最初的时候,就差点发生啊!
所以……
涣散的瞳孔有一瞬间的聚焦,如同大梦初醒一样,脑子里穿梭而过的画面,每一帧,都是……
在赎罪啊!
刺目的光在不断远去,金黄色的圆轮也会缠绕黑暗,然后在天地旋转时,隐约的,陈初善只听到了电流声,轰鸣声,还有那轰鸣之后,从远处奔来的脚步声。
“喂喂,值班室值班室,B区五号房这里有人晕倒,按过门铃,没有人,再说一遍,房里没有人,快叫救护车。”
有急救车的声音传来,红蓝色的灯不断转动变换,噪杂半刻后归于平静。
而那所谓没有人的,被厚厚窗帘罩住的整栋小楼,空荡的客厅有电视的声音,荧光照映的沙发上空无一人,只有那楼梯一侧的洗手间还亮着灯。
同样黑暗的卧室里,墙角的空调在呼呼吹着热风,那风在空中盘旋,然后吹动了窗帘微摇。
一缕光从那窗帘的缝隙里溜进来,照亮了床上人的脸。
细密的汗珠布满了额头,并不平缓的呼吸,颤抖的睫毛,无声而动的唇显示着床上的人在做着噩梦,放在被子之外的双手下意识的紧抓着被沿,然后在手臂青筋暴起时,睁开的眸还带着余惊。
狠狠的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终于从床上爬起来,摸了摸额头的汗,坐在床边,又止不住的发怔。
已经很久没有再梦到这些东西了,花紫见再次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端起床头的杯子给自己灌了一口水。
真是该死。
黑暗里的眸敛去了余惊,有几分发狠的意味,然后在蹙眉时,又有一道浅光映进褐眸里。
一晃一晃的光在黑暗的卧室很是明显,放下了玻璃杯,站起身来,然后缓步向着窗口走去。
撩开的窗帘,狭隘的视角里,空无一人,然后手一挥,将整个窗帘拉开,楼下的风景皆映入眼中,却依旧是空荡荡。
勾起的唇没有一点笑意,反而添了几分冷嘲和讽刺。
但在另一边,接到陈初善住院消息的何简兮和陈衡生却很是懵。
他们分明记得陈初善就在自己的卧室没有出门的,怎么一眨眼就到医院去了。
火急火燎的赶到医院,看到的便是脸色惨白的不似真人的陈初善躺在病床上,好似没有了气息一般。
一瞬间的慌乱担忧让老两口差点乱了手脚,再三向医生确定了病情悬起的心才将将放下,然后再次返回房间时,触目的,却只是一双了无生气的眼。
“爸妈,你们来了。”扯了扯嘴角,陈初善想笑一下安慰眼前的两人,但扯出的笑容却难看到了极点。
“初善。”走到病床边,何简兮摸了摸陈初善的脸,又摸了摸手,上下瞧着,一脸担忧。
“我没事的妈,别担心。”
“什么别担心,陈初善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医生,你不知道保护自己的吗?四肢冻伤,还发着高烧,你从来都不会瞒着我和你妈任何事,这次,是怎么了?”
“一回家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吃饭,不说话,也不上班,我和你妈想着你可能心情不好就不打扰你,你可好,半夜偷偷自己跑了出去,把自己搞成这样,接下来你想干什么,啊!你说你想干什么?!”
一向都是儒雅温和的男人,第一次发了这么大的火,看着床上虚弱的人,甚至红了眼。
“对不起爸,我知道错了。”看着床边的两个人人,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变淡,然后寂静无声的,两行泪从眼角落下来。
倔强的没有任何哭声,只是默默的红了眼,任由着泪流下,也并没有伸手去擦。
“好了,有什么事好好说吧发什么火。”看着陈初善这般伤心的模样,何简兮也软了心,伸出手擦去了陈初善眼角的泪,然后转头横了陈衡生一眼。
“爸,妈,我对不起你们。”被擦去了泪,但是脸上的表情也彻底消失,睁开的眼,视线不再放在眼前,而是怔怔的看着天花板。
“我做了一件,很大的错事,可能无法被原谅了。”
淡淡的声音,好似藏着巨大的悲哀,在安静的病房,硬是说出了绝望的语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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