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被雾遮住的眸,并非是混沌不清的,反而很是明亮剔透,即使背对着光,也亮得惊人。
连带着脸上的表情和泪一同顿住,在这沉寂蔓延环绕两人之时,哽在心头的话也再说不出口,只余下不安的视线,与眼前的人无声对视。
“再说一遍。”悄然间被打破的沉默画面,使得陈初善下意识都止不住抖了一下,那亮眸在不断闪烁,映在陈初善的眼中,面无表情的人,说话时终于有了一分柔和闪过。
似乎这次终于抓住了机会,水光盈盈的眸瞳孔放大,跳动的心,在悸动,又迸发喜悦,于是说话时语速更快了几分。
“资料是下午的时候拿到的,那人化名叫琼斯,真名是卡伦索·格斯,国际有名的催眠师,曾出现在医院、拳馆还有这个小区门口,为的就是……”再次说出的话已然是冷静了很多,说话时颤动的睫毛上,还挂着点点晶莹,但那说话的人却只顾着解释。
可是这次的话还是没有说完,但却不是因为自己,而是眼前的人伸出了手,指尖轻点在那微动的唇瓣上,眼瞳灼灼注视着那湿润的凤眸,绛唇轻启。
“不是这个,刚才说的,最后那句话。”缓缓吐出的话语,寡淡的语气,听不出情绪,甚是连话都不太清晰,是感觉到吐出的气息扫过下巴,微痒的感觉,传进心底。
“所以……”愣愣的,脑子里在这一瞬间像是被搅乱了一般,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点在唇上的指尖在声动时缓缓移动,沿着唇瓣轮廓向侧一划,不轻不重的力道,然后下一秒。
“嗷~痛。”被揪起的脸颊带来的微微痛意让陈初善下意识叫出了声,所有的沉寂被这喊声全部打破,然后瞪圆的眼,疑惑又不敢反抗。
“你是故意的。”清冷的声音再次传来,可那抬起的眸这次却能清楚的看到愠怒在其中,似乎对于陈初善这回答,非常不满意。
“我没有,我知道了,你先放开好不好。”被捏着的脸变了形,龇牙咧嘴的看起来可怜得紧。
感觉得脸颊上的手指犹豫的轻捻了一下,然后才放开。
揉了揉被捏着的地方,还有微痛和灼烧的感觉,想来该是红透了。
不过比起这些,那放在自己脸上不曾挪开的视线才更加让人觉得炙热,鼻尖萦绕的淡淡酒气更加浓郁,有些搞不清楚面前的人到底此刻是醉着还是清醒着。
可不管怎样,或许这是她可以抓住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手指无意识蜷缩在手心,耳尖在迅速变红,和眼眶一样,连呼吸都要再三调整,才缓缓吐出“我爱你。”
仅仅是三个字而已,简单的,毫无特点的三个字,可是每次将这三个字说出来时,心中情感就好似被蒸馏了一样,留下的更纯粹的情感,却不是爱。
是揪在心头不散的羞涩,无法压抑的愉悦,或者是更多的不舍得,永远的无法忘记,无意识的想念。
“再说一遍。”垂眸的人缓缓低下了头,额前发丝垂下,看不见表情,只能听到那轻声,有些干涩。
“我爱你。”虽不明所以,但陈初善还是说了,而积在心中的羞意也因为重复而在减弱。
“再说一遍。”
“我爱你。”
依旧看不到面前人的脸,可是每次回答都是那样温柔耐心,好似可以永远这样回答下去。
心中的急切和担忧早已经烟消云散,但是垂在身侧的手依旧还是不敢伸出半分,心中有意识的在保持着两人的距离。
然后在那凝神注视中,只见得面前的人缓缓向着自己的方向倾倒。
脚下不敢挪动,手也没有伸出,身体却僵直的接住了眼前的人。
肩上的重量,呼出的轻柔气息,透出薄薄的衣料,打在肌肤上,引起一阵轻颤,敏.感的甚至将身侧的拳握得更紧。
拉长的影子叠在了一起,看得见的黑色轮廓,衍生的却是细密的缱绻呢喃。
“陈初善。”
“嗯。”
“我有点困了。”
“那走吧,回家。”
“你抱我。”
“好。”
“初善?!”打开门的沈琳意外的看到自家女儿再一次窝在陈初善的怀里,有淡淡的酒气扑鼻,眼里的错愕又立马转变成担忧“这丫头,又喝多了么?”
沈琳的话陈初善答不上来,因为连她自己都不清楚怀里的人是不是喝多了,但是现在,首要的还是先将人抱回房间。
“沈姨,还是先打盆热水来吧,我先给紫见卸妆。”轻柔的将人放在床上,陈初善对着沈琳说完便转身走向浴室去拿卸妆水。
方寸大小的棉帕覆在那秀美的脸上,指尖轻柔的带着棉帕擦过的肌肤,光滑细腻,但是褪去妆容的脸,却有些异常苍白以及,眼下非常明显的乌青。
闭上的眼帘,睫毛并没有丝毫颤动,轻缓的呼吸,似乎真的已经睡得很沉了。
床头的灯打下一片暖光,沉睡的人好像正在做着什么好梦,微微勾起的嘴角,舒展的眉眼,似绣幕芙蓉一笑开,整个人在那光里,暖情安然。
静静的凝视着那柔和宁静的容颜,浅跳的心,只觉得圆满了一般,心头缠绕着如绕指柔一般的温暖,划过的涟漪,千里柔波荡漾。
“初善。”这般入神的看着,竟然连端着水的沈琳何时走到身后都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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