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怀俞放在耳边,听了不过三秒,神色便异常痛苦——他不是本地人,蔡老太不仅有望江口音,口齿还不清,断断续续,就像断了弦的二胡在拉,五音不全,难懂得催人泪下。
最后,徐怀俞放弃挣扎,准备叫来技术员,把录音转文字。
楚愈却直直盯着他,目光坚定,似乎有话要说。
“您想说什么?”
楚愈在他旁边落座,算是从物理位置上,拉近两人的心灵距离,“我想合作。”
徐怀俞眼睛微微一眯,目光锐利,条件反射般想要驳回申请。
没等他的反驳出来,楚愈抢先一步:“我知道,徐厅您雷厉风行,下属们高效迅速,贵厅肯定可以侦破槐花专案,至于相关的案情信息,一来可以通过亲自调查,二来也可以从这些卷宗中,间接获取。”
徐怀俞看着她,等着她出下文。
给足了面子,楚愈开始话归正题:“可这些信息,全部保存在我脑中,并且经过了整理加工,远比纸上的记录更有参考价值,您难道不想物尽其用,好好发挥‘一手资料’的作用吗?”
“我承认,前段时间,一直是超人处在负责专案,对案情的了解也最透彻,您的脑子就是个浓缩的案情资料库,可以随时调取关键信息。”
徐怀俞也给足了她面子,并以牙还牙,话锋一转,“但是即使信息充足,案子不也还是没破,不是吗?”
楚愈用抿嘴来掩饰咬牙的动作,知道他指的是小槐花失踪一事,封闭的精神病院,由超人处负责安保工作,还有当地警方配合,都能让犯罪嫌疑人逃走,可见超人处有多不孚众望。
宋轻阳在一边,听得是七窍生烟,她都想顶回去——若不是你们插手,小槐花也不会跟丢,没准现在已经被逮了回来,案子都破了。
不过楚愈倒是没把事情捅破,继续承担罪过:“我是败事有余,不过现在事实证明,成事方面,我还是有足的吧?”
找到慕尚青,可以说是一大转折,连徐怀俞都感觉,破案不远了,这是整个案件中,承上启下的一环——上承系列悬案,下启槐花专案,若以后真通过慕尚青,把两个案子侦破,那楚愈可就真是功不可没。
不过现在好不容易,省厅才把指挥权收回来,楚愈若参与进来,会不会想方设法把它夺走?到时候又恢复原样,他得像陀螺一样围着她转,敢怒不敢言。
况且楚愈还在等待处分期间,现在正值办案关键期,一切还未尘埃落定,委员会没工夫收拾她,只是许远宁给了个“禁足”警告。
若他又让她参与进来,虽然可以获取更多有用信息,但万一给她点阳光,她就灿烂,继续放飞自我,又把事情搞砸,那许远宁不得拿他一起开削?
楚愈见徐怀俞面色变换不定,猜出他的心思,忙递上了定心丸:“不好意思徐厅,刚刚是我措辞不当,不是合作,而是协助,我知道现在还有处分没下来,我不能像以前一样东奔西跑,但我愿意把超人处的所有经验分享出来,协助贵厅破案。”
意思很明确,功劳都归他,她不会抢,只会在幕后,低调提供帮助,同时还听从指挥,不会轻举妄动。
徐怀俞听了这买卖,觉得不亏,有点心动,不过也知道,楚愈不是傻子,她这么执着于案件,除了追求真相外,肯定还另有所图。
“您有什么条件吗?”
“有,”楚愈会心一笑,知道这谈判稳了,“第一,找到小槐花之后,给我和她交流的机会; 第二,照顾我父亲的事儿,交给我负责。”
徐怀俞听了,有点犯难,第一条嘛,现在大家都知道小槐花袭击过楚愈,差点把她捅死,不过抓到小槐花后,严格看管,让楚愈到审讯室来,和她见一面,应该问题不大,就是不知道她目的何在。
第二条,他昨天派警员看管楚动人,把楚愈的人手强行换下,就是不放心楚动人,怕他向着超人处,见楚愈被禁足,和她里应外合,想方设法帮她办事。
因为顾虑太多,他没答应下来,而是反问道:“可以说说原因吗?”
“第一,找到小槐花后,我和她沟通,可以引导她说出实情,帮助您得到口供; 第二,我爸他身体不好,前段时间又和我闹了矛盾,情绪不稳定,我需要派人亲自照顾他,这样才放心。”
“这第一点可以满足,”徐怀俞伸出食指,轻轻一点,“但大楚处的健康安全,交给我就行,您放心,我跟下属亲自交待了,他们一定会好好照顾大楚处。”
他话音刚落,手机屏幕弹出来电显示,他开的静音,本来不想理会,但看到来电者姓名,按捺不住了,按了接听键,把手机拿到耳边,全程没怎么说话,只有开头一个“喂”和结尾一个“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徐怀俞露出笑容,堪称今日份第一笑,虽然笑得有点勉强,眼周围肌肉都没动。
“楚处,您先在会议室休息一会儿,我把顾渺她们叫来,和您见个面,你们好好讨论一下案情。”
楚愈从他的笑容中,察觉出不对,当即反问:“怎么了,是不是我爸出事了?”
徐怀俞笑容戛然而止,不禁怀疑,她是不是会读心术,不过也碍于她太过精明,他知道拖延时间不是个办法,干脆实话实说。
“没出事,只是您爸爸暂时联系不上,不过您放心,我们的人正在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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