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家的孩子?”皇太后虽年迈,但双目清明,一眼便瞧了出来。
苏清婉低着头在一旁逗弄怀中的叭儿狗,嘴角微微上扬。
“回皇太后,奴婢来自苏州穆家。”穆落落也不知苏清婉打的什么算盘,只得如实说。
“你不是奴婢,你是穆家的小姐。”皇太后轻轻转着穆落落腕上的镯子,一语毕,再无下文。
穆落落也不知该说什么,苏清婉也在一旁沉默不语,过了一阵子,皇太后才再度出声“起来罢,手艺不错,日后若是得空,多做些点心给哀家送来。”
“是。”穆落落应声,缓缓起身退到一旁。
“你可真是给了哀家好厚的一份寿礼。”皇太后抬手指了指苏清婉,意有所指。
没等苏清婉回话,便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
“进来。”苏清婉一边提壶为皇太后斟茶,一边扬声道。
穆落落打起帘子,进来的竟是堇青。
“参见皇太后。”堇青跪地行礼。
“起来罢,何事如此慌张?”皇太后倚在软垫上,略有些困倦了,人老了便是如此不中用了。
“回皇太后,陛下召娘娘去一趟福临宫,奴婢无奈,只得冒昧打扰。”堇青回道。
“这皇帝好好的召你作甚,平白扫了哀家的兴,该罚。”皇太后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去罢,张家一事之后,张婕妤那边许是出了什么急事。”
“妾先行告退,得空再来陪皇祖母。”苏清婉瞧着堇青的神情,就知她知道陛下急招自己所为何事,只是,这后宫之中还有什么事需要瞒着皇太后?
·
一路紧赶慢赶,到了福临宫却是迎头噩耗,婕妤张氏殁了。
苏清婉闻讯眼前一黑,险些晕了过去,所幸穆落落和堇青一左一右扶住,才堪堪进了福临宫正殿。
皇帝坐在主位上沉默不语,安贤妃早到一步,宋贵妃因陪伴皇子耽搁了些,所以尚未露面。
“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姐姐好端端的就…殁了呢?”苏清婉一碗温茶灌下去,才堪堪寻回了理智。
“太医说是中了毒,本宫来的时候便已经不中用了。”安贤妃面色有些不好。
安贤妃话音刚落,皇帝便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把方才进门的周昭仪吓了一跳。
“给朕查!查查是谁,胆大包天!”皇帝的语气中隐忍着怒火。
“张婕妤近些时日染了风寒,一直在吃药,会不会有人借此给妹妹下毒?”周昭仪看着殿内几人的神色,便将此事猜了个大概。
“命太医速速去小厨房查证,今日进出小厨房的人全部押过来。”安贤妃见皇帝不语,便替皇帝说道。
穆落落轻轻将手覆在苏清婉因死死攥着扶手而泛白的手上,迎着苏清婉悲怆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
张婕妤待苏清婉的好,穆落落看在眼里,此番张欣兰一事牵连张包括张欣菊父亲在内的整个张家,苏清婉心中本就对张婕妤有愧,突发此事,于苏清婉而言更是雪上加霜。
“陛下,小厨房一应人等全部在此。”此时赵德胜已是乌压压的跪了一群人。
“太医何在?”皇帝深吸一口气,强压着不快。
“禀陛下,药方药材皆是出自太医院,绝无异常,臣方才查验厨房一应器具,也无异样,臣斗胆,请陛下准许臣查验婕妤娘娘方才所用器具。”太医上前道。
“准。”皇帝摆摆手。
太医前脚入了内殿,宋贵妃后脚便提了人进来。
“参见陛下,妾因路上耽搁,误了时辰,还请陛下恕罪。”宋贵妃行礼,身后婆子手里押着的人奋力挣扎。
“起来罢,这是怎么回事?”皇帝皱眉。
“方才妾身进门时,瞧着这人面色惊慌,鬼鬼祟祟不知在做些什么,想来与张婕妤一事脱不开干系,索性命人将她提了进来。”宋贵妃起身回道。
“说,你在做什么?”皇帝不悦,临近皇太后寿辰,却出了这样糟心的事。
“奴婢冤枉,奴婢只是手上有伤,自己吹吹罢了。”丫鬟跪地叩首,声色凄惨。
“堇青,请银针,试她的手。”苏清婉蹙眉,当机立断的吩咐。
“是。”堇青先是向皇帝行礼,而后上前请了银针,一针扎下去,霎时乌黑。
丫鬟尚且来不及辩解,太医已从内殿出来“禀陛下,有人将剧毒抹在婕妤娘娘的杯沿上!”
“今日婕妤娘娘所用器具,皆是由她所清洗。”一直沉默的跪在阶下的福临宫掌事宫女突然开口,直指被宋贵妃押进来的丫鬟“今日她将器具送进来时,便是神色慌张,奴婢只当她是不曾入过内殿紧张所致,谁知竟是心怀歹意。奴婢思路不周,愿以死谢罪!”
“慢着。”安贤妃突然开口,拦住了正欲触柱的掌事宫女“这丫鬟本宫瞧着倒是眼熟,却不觉得是福临宫之人,你且告诉本宫,她从何而来。”
掌事宫女沉思后答道“回陛下,贤妃娘娘,她是张美人被废黜后,从宏寿堂分过来做粗使用的。”
“宏寿堂。”皇帝重复了一遍,而后猛地一拍桌子“好一个张欣兰!”
“奴婢所做的一切,都跟张美人无关!”丫鬟骤然出声,高亢尖锐“奴婢就是看不过,明明同为张家小姐,凭什么张家出事,她张欣菊就可以置身事外!奴婢所做的一切,张美人并不知情!奴婢一人做事一人当!还请陛下不要牵连张美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