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让她得逞了呢?
燕缨正欲行动,唇瓣就被楚拂的食指给按住了。
只见楚拂不急不慢地缩了手回来,缓缓掀帘下了床,弯腰捡起昨夜落在地上的青袍后,回眸对着燕缨,小小地亲了一口方才的食指,“郡主,慢了。”眸底笑意盈盈,添三分妩媚。
燕缨后悔极了,就不该多想了那么一会儿。
她握揪紧了被角,暗暗咬了咬牙,心道:“哼!下回瞧瞧谁快!”
与此同时,两匹快马飞驰在行宫后山的山道之上——
晨曦自树隙间流下,一地斑驳。
马蹄踏踏,两匹马儿一前一后,驰入了山林深处。
腰上的五色璎珞随风翻飞,秦王妃一马在前,似是在这山道上寻回了曾经的自己,鲜有的神采飞扬乍现。
秦王故意策马慢了秦王妃几步,他贪恋这一刻的萧瑾。
这也是多年未见的萧瑾。
秦王强忍住了笑意,生怕他的失态给秦王妃看了去,导致她又把这个恣意纵马的她收敛起来。
“驾!”秦王妃策马扬鞭,突然回头,笑道:“我竟不知殿下的骑术也这般了得!”
她不知的还多着。
秦王赔笑道:“再厉害也比不过阿瑾!吁——”他突然勒停了马儿,笑瞧着秦王妃在山道尽头的半山亭前调转了马头。
秦王妃放缓了马蹄,缓缓信马朝着秦王走了过来。
“殿下是故意让我的么?”
“是人老了,跑不动了。”
秦王说完,轻咳了两声,又道:“阿瑾知我,论文可以,论武就……”说着,他摇头自谦地叹了一声。
秦王妃在秦王马前勒停了马儿。
晨光微暖,映上了秦王妃的脸,她在林下嫣然轻笑,“回去吧。”
秦王点头,“好,回去。”
双马并辔,两人沿着山道一路走下。
秦王妃不时地打量着秦王的侧脸,一直以来,她只觉秦王生得文质彬彬,可方才她骑马越过秦王之时,虽只是匆匆一眼,她却在秦王脸上瞧见了从未有过的英气。
她有些恍惚,便忍不住多看他几眼。
秦王觉察,笑着侧脸看他,“阿瑾?我今日仪容不好么?”
“殿下……好。”秦王妃只觉颊上有些微烫,大抵是因为夏日将至,这林隙间漏下的晨光灼人发热吧。
秦王笑道:“也是,有阿瑾每日给我整理仪容,怎会不好?”
秦王妃怔了怔。
秦王继续问道:“阿瑾,明日开始,我给你描眉,可好?”
秦王妃愕然,“殿下今日……好像……”
“我只想阿瑾更懂我一些。”秦王说着,笑意更浓,“我可是悄悄学了许久。”
“殿下学描眉?”秦王妃有些震惊,这是何时之事?
秦王轻笑,“只为阿瑾。”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烫得秦王妃的心房一颤。
她刚欲答话,便瞧见内侍匆匆提着衣摆从山道尽头跑了上来。
“陛下……陛下有旨!宣殿下……入殿议事!”
直到把话说完,内侍才双腿一软,跪在了两人马前。
秦王沉沉一叹,说不怨皇兄打破他的岁月静好,那是假话。
秦王妃端声劝道:“国事重要,殿下去吧。”
“家事也重要。”秦王低声回了一句,“我去去就回,今晚我们一起去【春雨间】,与阿缨一起用晚膳。”
“诺……”秦王妃下意识地回答。
“嗯?”秦王不悦。
秦王妃无奈笑答:“好。”
秦王对着她点头一笑,策马沿着山道驰下,消失在了山道尽头。
“傻殿下。”秦王妃喃喃轻唤,望着这林中晨光悠悠,她捏紧了手中的马鞭,无声而叹。
当年因为兄长,她算是害他丢了这锦绣山河,如今侄女身上又藏了“欺君大罪”,她实在不知,如何再对他张口,把藏下的事一一道个清楚明白?
她欠他的,已经是还不清了。
凉风吹过,林子深处窸窣轻响。
秦王妃突觉这林中似有什么东西盯着她,她下意识地往左侧林中瞧了一眼。
山木葳蕤,难见青山真容。
秦王妃自忖是自己错觉,打马往下行去,也回了临淮行宫。
她并不知道,山林深处,那人穿着黑色斗篷,将她与秦王的一点一滴都看了个分明。
他冷冷转过身去,最后消失在了林木深处。
方才他站过的树杆上,留下了数道指印,意味着他回来了。
长阳殿上,随驾太医与临淮宫中的太医跪了一地,最当先的正是秦王的多年挚友刘左院判刘明。
秦王回到寝殿快速换了朝服,便匆匆赶去了长阳殿。
他踏入殿后,本该向天子行礼,却被天子拦住了,“秦王免礼,刘左院判,你继续说。”
“诺。”刘明接旨,继续道:“此事当慎之又慎,临淮郊外的村落,务必一一清查,若有疑似症状者,当禁足屋中,竭力医治。”
秦王听到最后几个字,便明白是发生了什么?
“皇兄,是出了疫症么?”
天子点头,肃声道:“今日临淮州判在河中发现了三具浮尸,经仵作验明,皆死于麻风病。”
秦王倒抽一口凉气,拱手道:“皇兄,此事可大可小,臣弟请旨,与刘左院判一起清查临淮郊外各处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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