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微微昂头,“就算是要嫁,也得是阿缨喜欢的。所以,此事急不得。”
“你……还想与阳清公府联姻么?”秦王忍不住问道。
萧瑾突然沉默了。
秦王叹息,提醒道:“这一年来,虽然阿靖比以前稳重多了,可是,这个孩子心性不坚,只怕护不得阿缨一辈子。”
“我知道。”萧瑾哑声答道。
秦王再叹了一声,“我们好不容易能在宋州过宁静的日子,阿靖该担起阳清公府的重担,我们两家如若在这个时候重新联姻,势必会引起太后与陛下的猜忌。阿瑾,你是真的不懂么?”
萧瑾张了张口,最后忍下了话,她笑道:“之前不懂,现下懂了,阿远,我都听你的。”
“那就好。”秦王轻舒了一口气。
萧瑾继续笑道:“这些日子我会经常带阿缨出去走走,万一能遇上阿缨的良人呢?”
“哪有那么容易的?”秦王忍俊不禁,“朝安城里面有些什么青年才俊,我比你清楚,没一个配得上阿缨。”
“我竟不知阿远偷偷地查了那么多人。”萧瑾含笑看她,颇是惊喜。
这次是秦王微微昂头,“可不能让咱们的阿缨错失了好郎君,我这个当父王的,一定要盯紧了。”
“那我这个做母妃的也要盯紧了。”萧瑾会心轻笑,“万一明晚在明净寺,能遇到一两个外地来的青年才俊呢?”
秦王与萧瑾相视一笑,当爹娘的确实该为阿缨多考虑一些。
只是秦王不知,萧瑾心中藏了个私心——阿缨一定要嫁个疼惜她的好夫郎,这个夫郎一定要待阿缨千万倍的好,好到阿缨永远都想不起那些往事。
“对了。”秦王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阿瑾,派去大陵打探的探子回报,大陵会在今年中秋派使臣过来……”
萧瑾的脸色一僵,她静静地听着。
“阿瑾?”觉察了萧瑾的面色难看,秦王疑惑看她,“怎么了?”
萧瑾摇了摇头,淡淡笑道:“只是忽然想到……陛下又有借口找你办差了。”
秦王点头,“事关两国盟好大事,此事我会多多斟酌,阿瑾不用担心。”
“嗯。”萧瑾低下头去,握住秦王的双手暖着,眸底的愧色越来越浓。
她清楚地记得,那日明寄北说过的话。
他会回来,回来向她算账。
她确实欠了楚拂一条命,确实背了一个忘恩负义的恶名。
此时此刻,她只希望大陵的使臣不要那么快来,让她能与家人再好好相处一段日子。
斜阳余晖洒在朝安城城头,将青石城头染上了一抹金黄。
两匹白马拉着一辆雕花马车缓缓驶入城门,赶车的汉子铜铃大眼,偶尔挥动鞭子抽上一下。
车帘轻轻地拉开了一角,车厢中的白衣夫人匆匆看了一眼朝安城陌生的巷陌楼阁,便又放下了车帘。
她双手覆上了膝上的暖壶,缓缓摩挲,隐隐有些轻颤。
“少夫人,可是壶中的炭火凉了?”她身边一个绿衣婢女关切地问完,水灵灵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白衣夫人。
“还暖着,不冷。”白衣夫人轻轻一笑,清冷的眸光终于有了一丝暖意,只听她喃喃道,“我只是有点……忐忑……”
绿衣婢女轻轻一叹。
白衣夫人莞尔问道:“绿澜,你怕么?”
绿澜摇头,她只担心白衣夫人,“万一……万一……”天下从来没有哪个女子敢这样光明正大地喜欢另一个女子,偏偏楚拂就敢这样。
楚拂的笑容更暖了几分,她徐徐道:“别怕,这次来我只是看看她。”
缨缨好了,她便敢放手办剩下的事了。
绿澜欲言又止,迟疑片刻后,终于问出了口,“可是……少夫人这个称呼?”
“这个身份,暂时有用。”楚拂淡淡笑笑。
“万一郡主误会了。”绿澜小声提醒。
“她若不问……”楚拂的话说到一半,骤然停了下来,她让自己不要往最糟糕的地方想,她的缨缨是一定会问的。
绿澜看见楚拂的笑容少了许多,她自忖自己说错话了,便不敢再多言。
“吁——”
赶车的大眼汉子木阿突然勒停了马车,“少夫人,我们到客栈了。”
楚拂抱着暖壶站了起来,轻咳了两声,由绿澜扶着走下了马车。
她抬眼看了一眼客栈的招牌——【云归客栈】。
“名字取得很好。”楚拂哑然笑笑。
木阿将行囊搬了下来,进去招呼了小二出来,帮手将行囊搬上了三楼的上宾房。
这位新来的白衣夫人出手阔绰,客栈老板很是喜欢,便亲自来殷勤地招待楚拂。
这会儿是用晚膳的时辰,客栈老板引着楚拂一行来到了二楼雅间,等三人都坐定后,便开始侃侃介绍自家的招牌菜。
招牌菜只介绍了一半,客栈老板便发现楚拂望着窗外的景致出神,他眼珠子机灵地一转,哈腰问道:“这个季节,我们朝安有个地方,夫人是一定要去的。”
“哦?”楚拂回过神来。
客栈老板得意地道:“我们朝安有个明净寺,里面有颗佛祖亲植的白玉睡莲,若是遇上花开,对着月夜佛光许个愿,最是灵验!”
“还有这样的稀奇事?”楚拂似是很有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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