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季饮雪明明也是她。
顾蓁无言的垂下目光,当初的阴差阳错,如今竟成了不知怪罪谁的借口。
“师尊?”陈念白这时模模糊糊的醒来,似乎发现怀中的那一点温度没了,她往里挤了挤,“师尊怎么走了。”
“你那样拘着我,我不舒服。”顾蓁含糊的回答。
忽然,眼前变得黑暗了,陈念白将被子盖到两人的头顶,跟她说:“这样好些吗?”
顾蓁哭笑不得,“不闷吗。”
“那就透一点气进来。”陈念白掀起自己那一侧的被角,让空气能流进来,模样像个不睡觉瞎折腾的孩子。
顾蓁静静看她这么做,忽然想起几百年前,那人也常因自己夜里睡不着觉,把她揽进怀里,替她遮住那一点儿光亮。
边抱还边逗她,说:“重英都好大的人了,居然还会因为夜里不够黑睡不着觉。”
顾蓁眨了眨眼睛,陈念白已经黏到她身边,拿食指摩挲着她的脸,轻声道:“师尊真好看。”
“明日跟长音她们说,让她们把剑法再练练。”顾蓁没搭理她那茬,拿开她的手,懒懒的讲。
陈念白那边窸窸窣窣的,不一会儿手又摸过来,变着花样捏她的手。
“听到没有。”顾蓁反手拍了一下她的手背,很轻。
“听到啦。”陈念白不在意的回答,她把顾蓁的手抓起来,放在自己的脸旁,“师尊的手好冰,我帮你暖暖。”
“陈逸,你知不知道我是你的师尊。”顾蓁淡淡看着她。
“知道啊。”陈念白睁着眼睛,一点也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那你还敢对我这样?”
“师尊不喜欢我吗?”陈念白固执的把她的手贴在自己脸庞,“是不喜欢这样,还是不喜欢我。”
顾蓁皱着眉看她,“都不喜欢。”
陈念白哦了一声,眼底闪过一丝难过,但很快就消失了。
“那我先让师尊喜欢我。”
*
后半夜雨停了,这会儿天也蒙蒙亮,顾蓁看陈念白睡得熟,没叫她,先起身下床。
刚站起身,袖子里忽然有什么东西跑出来,“咚”的一声落在地上,滚了几圈。
顾蓁意识到是陈念白送的那枚闲章,她赶忙将它拾起来,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还好没摔坏,又拍了拍上面的灰尘,这才重新放回袖里。
她离开凌清殿,转身去了万年阁,玉竹和留仙都呆在那,留仙见她来了,跟她啰嗦道陈念白这几日在她面前高兴的尾巴快翘上天了,烦都要烦死,让她赶紧把人带走。
顾蓁觉得耳边吵得很,故意道:“给你看个东西。”
说罢,便将一个冰凉的东西塞给留仙。
留仙疑惑低头,“这什么,好丑啊,怎么会有这么丑的闲章。”
顾蓁不答话,坐在玉竹旁边,留仙在那自言自语:“玉还行,就是刻得不怎么样……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字,重英?唉,顾蓁,你好好的名字,就这样被糟蹋了……”
渐渐的,留仙越看眼前这块玉越觉得熟悉,突然,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惊喊道:“等等,这不是我送她的玉吗?!这小狼崽子居然把这么宝贵的一块玉拿去刻闲章!气死我了!”
顾蓁忍不住笑了。
“你管不管啊,你还管不管啊,你知道这玉多难得吗?”留仙痛心疾首的对顾蓁说:“我要把小狼崽子的皮扒了。”
“还给我吧。”顾蓁伸手。
留仙捂着心口,把闲章放到顾蓁手上,生无可恋道:“你们聊吧,我走了。”
玉竹见留仙十分痛心的离开万年阁,与顾蓁回到正题:“这几天还好吧。”
“嗯。”顾蓁点了点头,将闲章收好,她其实有些心虚,因为这几日的事她没有告诉任何人。
“这些天倒是没看到季饮雪的踪迹,不过你不可大意。”玉竹不忘提醒她,“念白的天劫将至,若你改了主意,就告诉我。”
“没什么可改的。”顾蓁摇摇头,安慰似的笑道:“总归有一死。”
陈念白醒来的时候没见着顾蓁,她把自己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出门。
其实昨晚还有一个东西没给她。
陈念白紧张的捏着手里的东西,去庭院里找顾蓁。
顾蓁在开满桃花的庭院里坐着,她独自待惯了,陈念白悄悄靠近她,叫了一声,“师尊。”
“嗯。”顾蓁早知道她在身后,没回头,懒洋洋的回答她,忽然,有什么东西轻碰到了自己的脸颊,转瞬便离开。
“你干什么。”顾蓁觉得那东西又冰又凉,她站起身,发现陈念白手上又拿着一枚闲章,正踌躇看她。
“其实我昨晚做了两个。”陈念白摊开手,这块闲章上沾了红泥,静静躺在陈念白的手心。“是用同一块玉做的。”
顾蓁奇怪拿过,看见那上面也刻了两个字,陈逸。
“你把这东西往我脸上印?”顾蓁嫌弃的不行,瞟了她一眼,真想敲开她的脑袋,看里面有没有水。
“是师尊一直不转过来,所以我才……”陈念白看着顾蓁的侧脸,白皙的肤上印了“陈逸”二字,红得甚是显眼,她心里不仅觉得好笑,也觉得欢喜。
印了我的章,你就是我的人啦。
她偷偷在心里幼稚的想。
“不难看吗,赶紧给我擦了。”顾蓁四处找帕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