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季饮雪不想让念白死,所以她救了念白。”玉竹跟着说道:“你是想说这个吗?”
“这……不会吧。”道梦听后觉得有些离谱。
“有这个可能性。”玉竹摸了摸下巴,“季饮雪喜欢念白这件事我们都知道……”
“可陈逸不喜欢她。”顾蓁突然说。
“那是当然,因为她满脑子就只有……”留仙正欲说出口,被道梦轻轻碰了一下手臂。
留仙立刻闭嘴了。
“如果真是你们说的这样的话,那季饮雪是怎么救了念白的?”道梦轻轻咳嗽了一声,重回刚刚的话题。
“不知道,再看几天吧。”玉竹觉得此事无从下手,“希望是我们想多了。”
*
入夜了,外面露湿霜重,陈念白将晚上的汤药熬好了,给顾蓁送过来。
顺手带了糖人。
顾蓁依旧倦倦的倚靠在床上,她低头看着自己毫无灵力的指尖,不由得轻叹口气,罢了,只是修为而已,没了便没了,天劫之事过去,她能活着已是不易,还想这些干什么呢。
“师尊,来喝药。”陈念白端着白瓷碗进来。
“中午不是喝过了吗,为什么还要喝。”顾蓁推拒,她厌倦转过头,“太苦了,我不想喝。”
“我给你买了糖人。”陈念白这回先把糖人塞进她手里,斟酌道:“要不……我喂你喝吧。”
“不用。”顾蓁立刻摇头,她不习惯被人当做病人一般对待,伸手接过药碗,皱着眉头喝下去。
待药喝完,顾蓁把糖人拿在手里看,纤长的睫毛在明晃晃的烛光下叠着,有种病弱的美感,陈念白这么想着,忽然伸出食指,用指腹去刮了一下她的脸颊。
“你……”顾蓁触电般的向后靠,手里的糖人捏的愈发紧了,“有些晚了。”
言下之意是让她走。
陈念白莫名喜欢看她这副样子,把手收回来,“我下午说的话,师尊考虑的如何了。”
下午说的话?
顾蓁回想了一下,可是脑子里混混沌沌的,找不到重点。
陈念白见她有些忘记,便启唇轻声道:“如果师尊想,我还可以是她。”
这是傻话。顾蓁摇摇头,还未解释什么,陈念白却只看见了那个摇头拒绝的动作,她心里涌上一阵酸,忽然紧紧抓住顾蓁的手臂,质问道:“师尊,你心里对我……真的半分情意也无吗?”
“你不是已经放下了吗?”陈念白又问一句。
“念白。”顾蓁想到今天下午的事,还是叫了她这个名字,迟疑道:“你不会觉得师尊很自私吗。”
陈念白急忙摇头。
“可我把你当她,你不会生气吗。”顾蓁垂着眼眸,手里的糖人又化了。
不会吗。
这次轮到陈念白迟疑了。
陈念白是第一次喜欢人,她希望对方心里干干净净,一颗心只装着她一个人,可眼前这个事说对是对,说不对,又真的不太对。
顾蓁心里怎么想的陈念白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并没有经历过那些事,就算现在知道了一切,她也会觉得顾蓁心里想的都是前世的那些破事,即便是一个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与她朝夕相处,陈念白心里还是会嫉妒。
这种感觉一旦出现,就一发不可收。
“你是介意的吧。”顾蓁看陈念白半晌不回答,这才轻轻拂开她的手,“我……”
“我亲你,抱你,你也想她吗。”陈念白蓦地低声问道。
顾蓁听到这话一下捏紧了床单,那些曾经的感觉很鲜明,也是在这张床上,十指相扣,耳鬓厮磨。
可她脑子里只有被陈念白温柔亲吻的记忆,全然没有其他。
“想她吗?”陈念白见她不回答,又问了一次。
顾蓁摇头。
“既然不想她,刚刚为什么要那样说。”陈念白给她掖了掖被角,看她手里的糖人都快化没了,便温声道:“师尊,你再考虑一下我。”
“还有,糖浆都化在你手上了。”
顾蓁这才清醒过来,她看见自己手上尽是黏腻的香甜,犹豫道:“我去洗一下手。”
“我扶你去。”陈念白伸出手,顾蓁这回没有拒绝,将手放在她掌心。
她牵扶着顾蓁去洗手,那人慢慢走着,身子比纸还单薄,发间又是清苦的药味,陈念白将水舀好,看着她说道:“来洗吧。”
顾蓁伸出手去,手指纤细玉白,交错间,忽然有第三只手握了上来,湿漉漉的抓在一起,顾蓁惊慌的抬起头,听见陈念白说:“这里的糖还没洗干净。”
“你,你让我再考虑一下。”顾蓁连忙抽回自己的手,轻声道:“我会好好想的……”
“真的吗,师尊会考虑我吗?”陈念白听到这句话,眼睛霎时亮了。
“太晚了,你先回去,我……想清楚就告诉你。”
陈念白连忙答应:“那师尊要好好想,我等着。”
凌清殿门前,顾蓁出来送她,陈念白又恳求道:“你一定好好想。”
见她这副模样,顾蓁竟有些想笑,“嗯,回去吧,早点休……”
话还未说完,颊边忽然印了个冰凉轻促的吻,顾蓁愣着了,陈念白却已经转身跑开。
迎风站了好一会儿,顾蓁才抬起手,略吃力的关上凌清殿门。
*
顾蓁一夜未眠,她将那枚沾血的白玉闲章翻来覆去的看了一整夜,上面刻着的字那么清楚,可她却觉得只有残存的血迹才是真实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