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来一回的交谈,温子衿总是避重就轻。
直至黄昏之时,周公子耐不住性子只得委婉出声威胁:“温大人,官场贪污大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都是靖洲城有头有脸的人家,你这一查,难道就不怕得罪人?”
温子衿目光直直的望着周公子沉声道:“那令尊贪污收银时,怎么不多想想日后名声呢?”
“你……”周公子起身怒视,手中紧握折扇。
一旁的老捕头见形势不对,便赶紧上前出声道:“大人。”
原本静坐的温子衿,随即站起身来,神情严肃的望着怒火中烧的周公子说:“十三年前西巷女尸一案,不知周公子可有几分印象?”
周公子脸色突变,眼神慌张了起来,出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原本只是替周灵来打探她父亲贪污一案受审情况的女鬼,可笑的望着那周荣,随即出现在一旁。
温子衿能肉眼识鬼邪,可一干官兵却是不行,因此女鬼特意轻轻的吹了口气。
“什么人!”周公子伸手捂着耳朵,整个人恐慌的向一侧躲避,眼神望着一侧空荡荡的角落。
女鬼坏笑的看着,随即无奈的朝温子衿摆了摆手。
“周公子你怎么了?”温子衿只得忍笑,假装不知情的询问。
“没、没事。”周公子移开视线,脸颊冒着冷汗出声道,“总之家父贪污一案,如若温大人酌情处理,那自然会有少不了的好处。”
温子衿极认真的说:“本官只能依王朝律法行事,酌情恐怕是不能了。”
这番谈话显然是谈不拢的,周公子挥袖离开衙门,心中却起了报复的心思。
一旁的老捕头担忧的念道:“大人,这周公子可不是个善茬啊。”
“嗯,本官知道了。”温子衿让众官兵离开。
女鬼悠悠的出声:“你打算如何处置周老爷?”
温子衿侧头应:“周家的家产早已清点,待将赃款收回银库,其余的便只剩下按律法处置周老爷与赵师爷一干人。”
“周荣,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你。”
“我乃朝堂任命的官员,他若敢袭官,便立即抓捕他。”
“人小鬼大,才当多久的官,居然就有官威了啊。”女鬼伸手拍了拍温子衿肩旁笑道。
官威?
温子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细声说:“我这是依法办事,哪有什么威风啊。”
女鬼收敛眸中笑意,轻叹了声道:“不过周荣那家伙,可不是个会守法的人,你派人抄他家上万两白银,又抓他父亲入狱,可要防着些他才是。”
“嗯,我会的。”近来温子衿一直多加了不少仆人随行,就连温府也是如此小心交待。
宋夏本还想多叮嘱几句,可一想到温子衿心性纯良,估计不太能体会穷凶极恶之人的报复之心。
于是宋夏离了衙门,并未立即回书斋,而是悄悄溜进花楼。
那周荣在花楼喝酒,招来不少姑娘,可面色却沉重的很,看来先前被吓得不轻啊。
花楼里莺歌燕舞,琵琶戏曲轻缓响起,待午夜时周荣方才乘轿回府。
周府这地方曾经宋夏来过无数回,可这般落魄不堪,还是第一次见。
待周荣独自在内室时,宋夏现了身,悠悠飘过来出声:“好久不见啊。”
“你、你别过来!”周荣吓得整个人背紧紧靠着墙,眼神呆滞的看着宋夏。
“从前你见着我从来都不怕,怎么我现在已经是一只鬼了,你反倒怕起来了?”宋夏冷笑的逼近过来。
周荣脸色苍白的挥着手,却无法触及宋夏,惊恐的念叨:“你走开,明明已经死了那么久,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宋夏挑眉,指腹扼住周荣脖颈笑道:“我为什么死难道你不清楚?”
无力还手的周荣慌张的求饶:“我错了,当时我也只是一时失手。”
指间力道越发重了不少,宋夏提起周荣摔向墙壁低沉道:“如果你再敢做恶事,我保证一定杀了你!”
“好,我保证!”周荣失神的应着。
宋夏随即离开了周府,独自一人立于周府的阁楼。
满靖洲城灯火通明,这里曾经是自己与周灵时常待的地方,可现如今这里满是杂物,到处都是灰尘。
如若不是自己纠缠周灵不放,兴许自己已经投胎转世了。
再回书斋时已经临近子时,街道外已经没有几盏灯笼亮着,宋夏疲惫的进入书斋后院内室。
一盏微弱的灯盏下周灵还在埋头摘抄书籍,这里陈设尤为简陋,除却一张床,便只有一书桌,上头堆满着各样书籍。
曾经的周家大小姐,现如今孤身一人过的如此清贫,宋夏每每想起都会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她。
“你去哪了?”周灵放下手中的笔,略微苍白的面容,清秀的峨眉微触,显然是有些不悦。
这模样宋夏最是熟悉不过的了。
“没去哪,只是四处转了转而已。”宋夏抬手握着剪子剪了下灯芯,瞬间便又明亮了不少。
周灵将书桌上的书本整理一旁,随即将热着饭菜端了出来出声:“一块吃吧。”
宋夏停了停手犹豫道:“其实你不用等我用饭。”
毕竟都不是人了,饭菜早就不用吃了。
只是周灵仍旧固执的很,眼眸直直的望着,将碗筷摆放整齐,显然是在等宋夏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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