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顾弄溪这样调侃着对方,顾清河仍然一副不为所动的木然表情。
她的姐姐现在已经真的什么都听不进了,憔悴地不行。
“我想言臻并不想看见你这样,你这样肯定会吓着她的,很丑。”顾弄溪接着补充一句。
而很显然,听到“言臻”这两个字眼。
顾清河的眼睛这才条件反射性地睁大了一下,她摸了一下脸颊,有点疑惑地问出口,“她……不想看到这样?”
“是的,你顶着一张嗑-药未死的僵尸脸,完全不用化妆就可以拍恐怖片了。”顾弄溪不吐不快,趁着对方现在仍是处于这种伤情的氛围赶紧多骂骂几句,免得日后骂不了。
顾清河放下未抽完的烟,轻轻拍打了自己僵硬的脸,然后又低下头重新抽烟。
顾弄溪啧啧最嘴,挑了下眉,实在是觉得老姐是无药可解了,只能进了言臻的房间,合上了门。
她放慢脚步走到言臻身边,坐了下来。
言臻的脸色是虚弱的白,但对方晶亮的眸子仍然努力望着她,试图张嘴说话。
顾弄溪立马明白过来,她慢慢扶起了言臻,然后递给对方一杯温水。
言臻朝着她温柔地笑了下表示感谢,然后低着头将温水慢慢饮着。
顾弄溪惊讶地看着,她本以为言臻第一眼看见她会是惊慌无助或者会哭泣会压抑会难过……总之,脆弱的一面会完全展现出来,可是她都没有。
她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仅仅是很温柔地对她笑了下,经历了那些苦难的人,还可以如常人般对待,或许言臻内心要比表面坚强很多。
顾弄溪终于理解般地轻笑了下,心底想着怪不得自己的姐姐那么深爱对方,是她的光。无论何时,言臻都会对亲近之人报以温柔的友善。
这个人,骨子里就是有着温柔的强大意志力的。
“……顾崽呢?”
言臻还是如此,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问她姐姐在哪里。
顾弄溪浅浅笑了下,将对方手里的杯子放置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在门口守着你。”顾弄溪回答着。
言臻听后立马想要下床去门口,顾弄溪只好伸手拦住了这个毫不懂得怜惜自己身体的嫂子。
不对,两个人好像都是如此。
“你先别激动,你身体还虚弱着呢。”
“弄溪,我……”言臻垂下了眼睛,表情难以言喻的忧郁,她现在依然记得她所遭遇的一切。
宛如地狱般的恐怖恶景竟然都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冰水、被扇打、被逼着脱光全部衣服拍摄裸-照,甚至差点被那些人强-奸……
言臻下意识地捂紧了身上的衣物,她都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救她出来的,她不敢想象下去,如果最后如梁浩群所说的一样,没人能救得了自己,那她是不是现在就真的被凌-虐致死了。
死在那阴诡地狱里。
“我……是不是看着很糟糕?”言臻最终问出口,她憔悴地摸了下自己的头发,幸好,还在。
梁浩群那个秘密的审讯室内甚至收藏着各式各样女人的头发的样本,其中甚至还黏附着头皮,是硬生生拽下来的。
“要我说实话吗?”顾弄溪问着。
言臻立马点点头。
“嫂子你多虑了,只是脸色苍白了点,其他还是很好看,绝对适合去见她。”顾弄溪睁眼说瞎话。
言臻难为情地低头看着自己的病号服。
“嫂子,我想……嗯,你真的现在有没有其他觉得不舒服的,身体上还有心理上。”顾弄溪委婉地想要表达对方需不需要心理治疗,说实话她不太肯定言臻现在到底是正常不正常。
她没有张医师所描述的创伤后应激的任何反应,情绪也很稳定。
言臻沉思了几秒后,回答着顾弄溪问话,“有,有不舒服。”
“哪里?”
“想见她,可是见不到,顾崽她在门外,为什么不进来?”言臻咬着唇,紧张地问着。
其实她醒来后的第一眼便看到周围的医生和护士的身影,只不过这里并不是像在医院,环境很陌生。她非常害怕,她甚至脑子里便冒出来自己被地下室按住强行检查身体的场景,那个年迈慈祥的老医师安慰了她,说这里是顾家,顾清河的本家。
当对方提到了她的名字,言臻陡然就心安,她昏迷时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一直有人在拼命拉住快要溺水的她。
水面之上那个人的面孔模糊着,但言臻依稀可知,对方在拼了命地拉她上去,从来没有放手过。
就在她被冰水深海缠身着快要掉下去之时,那个人奋力地将自己拖了上去。
她知道那个人是谁,世上只有一个人才会如此对她,无论何时,都能为她托底,不会让她堕入深渊。
可是顾清河为什么不愿意见她……?
言臻想到这里,眼神悲伤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
顾弄溪想了想措辞,最后总结道,“她是胆小鬼,怕见你,我姐姐她觉得你受了那些苦是她的原因,很自责,所以她在你门外守了几乎三天了,什么都没吃……”
言臻听着顾弄溪说着这些话,再也按奈不住,要起身去找她,她难过地紧皱眉头,比起自己受到那些折磨,她心里更在意顾清河竟然这样傻傻地候着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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