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迎着赵沁冰冷的目光,他肆无忌惮地大笑。
“啊——”沈浮大叫一声,举起手里的刀,一刀劈开了他半边头颅。
鲜血刷的飞溅出来,大笑的嘴忽然就只剩下了斜着的一半,沈浮怔怔地瞧着,半晌,才猛地转身,扶着地牢的栏杆,剧烈的呕吐出来。
赵沁叹口气,不复先前的冷厉,伸手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背。
小姑娘早上什么都没吃,此时吐出来的也全是酸水。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她喃喃地说道。
“人和人自相残杀是不对的,这是不对的……”
她向赵沁投去求助的眼神,想要知道自己的认知是不是出了错误。
这是她爹从小就给她灌输的思想。
赵沁虽然未曾见过沈父,却也从手下找到的记录当中,对这个男人略知一二。
寒门出生,一心追求天下大同,标准的理想主义者。
即使他只陪伴了沈浮短短四年,对这个聪慧的小姑娘来说,造成的影响也颇深。
赵沁在沈浮的身边蹲下,用手帕擦干净她的嘴角。
她首先肯定了她的问题,“是不对的。”
随即又叹口气,“可是阿浮,世道就是这样,人比老虎还要可怕。”
“你不杀人,就有人会杀你,我知道你心地善良,见不得这些事情,也不愿意去做这样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让你接触这样的事情,可是阿浮,你说你不想做一只靠着师姐的金丝雀,不想住在我为你修建的黄金屋里,在你改变不了这个世界之前,你就得去适应这个世界。”
“你可以不杀人,但你不可能永远都不杀人,与其在日后因为一时的心慈手软,让你葬送性命,我宁肯让你恨我,阿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
“不,不是的。”沈浮摇头。
她扑在赵沁的怀里,“我听师姐的,我都听师姐的。”
那时候的她,比章蓉蓉狼狈多了。
所以今天见到章蓉蓉跑出去吐的时候,她才会那么宽容。
不是所有人都是天生的恶徒,能够亲手抹去同类的性命,而丝毫不感到愧疚。
沈浮只能在心中告诉自己,她杀的都是该杀之人,当杀之人,所以该出刀的时候,绝不犹豫,就像师姐曾经对她说的那样——
这是个吃人的世界,她不想去吃人,至少要学会怎么不被人吃。
……
绣春刀没有让沈浮几人等上太久。
第三天,送消息的绣春刀就找上了门。
“复兴会,前朝后裔?”
沈浮看向范柚,范柚摇摇头,“我娘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她是逃难来的余杭,被我爹救了以后,就嫁给了她,我爹从没有问过她的过往,我娘也没有说过。”
“我一点都不想当什么圣女,阿浮姐姐,那个复兴会一定就不是什么好人,我们把他们连根拔起吧,就像是对顺心如意那样。”
沈浮揉揉她的小脑袋,“放心吧,肯定的。”
这头京城的绣春刀送来消息,那头余杭的绣春刀,也连夜整理出了从知府家中抄出的东西,两边一比对,惊讶的发现,复兴会在中原的主要负责人,竟然就是被沈浮杀死的那个男人,离了他,其他不过是一群两边草的墙头草,完全不足为惧。
远在京城的赵沁也收到了绣春刀的消息。
看着桌上的书信,赵沁扶着额头,沉默了片刻,不由得无声笑起来。
她的阿浮啊……
总是会带给她不同的惊喜。
本来她还在头疼,余杭鞭长莫及,要派谁过去处理这件事情比较,没想到她还没动手,沈浮就先一步帮她给解决了,还用的是那么漂亮的手段。
下泻药这种事情,说出去的确是不好听了一些,但只要忽略具体细节,就是一次非常完美的包围。
她将信纸递给宋如意,道:“你来瞧瞧,绣春刀送来的信,阿浮又做了件漂亮事。”
“是什么?”如意疑惑地将信件接过,随即惊叫出来,“阿浮一个人就收拾了复兴会的统领?”
她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赵沁,就见她点了点头,用自豪的语气说道:“虽然手段好笑了一些,但她的确是将人给解决了。”
“就是冲动了些,她应该将人留下来的,这人活着,肯定能挖出更多有用的信息。”如意叹道。
“谈不上冲动,阿浮一般不杀人,既然她动刀了,说明那人肯定碰到了他的底线,死也是活该,复兴会又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就算没了他,其他人给的消息也够绣春刀查的了。”
如意抬眼瞧她,“你对阿浮,比我想象中的更包容。”
“你不必试探我,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不管阿浮做什么样的选择,做什么样的决定,我永远不会怪她,只会支持她。”
“世界上很多东西都能找得到第二份,但阿浮只有一个。”
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如意低下头,“是属下妄自揣测了。”
赵沁摇头,她决定将如意放在身边的时候,就做好了接受她监督的打算。
她对沈浮的心思坦坦荡荡,没有任何见不得人的地方。
她故意大方的分享一切和阿浮有关的消息,就是要让如意知道,她输得理所应当,半点都不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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