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庚辰用自己最后那点良知克制住没录音,手心里隔着布料都能捏出来同桌的腕骨形状,一时思绪被腕骨带到了沟里。
没等他从沟里出来,肩膀蓦得一沉,兜帽掐出的尖角戳着他脖颈,耳边瞬间满满充斥着区在扬略微粗重的呼吸声。
黎庚辰这下动也不敢动,眨了好多下眼睛,缓慢而僵硬的侧过头。
目光从衣帽一路挪下去,心里算计着自己坐成什么样的姿势、腰挺直多少高度他才能睡得更舒服。
无视前面司机大叔投来试探的目光,黎庚辰一寸一寸改变成最佳姿势,然后抿出酒窝目视前方的保持了一路。
-
原以为到了家门口可以松口气的黎庚辰,一个不慎,三岁大的同桌就被小区门口的烤地瓜的香味儿给勾走。
黎庚辰忍不住想捂脸,为什么这个点烤地瓜大叔还不肯回家?
家的温暖不敌自由的冷风吗?
区在扬已经站在烤地瓜的炉子面前走不动了,整个人不吭声也不动弹,就呆呆愣愣的站在炉子面前。
见黎庚辰走过来,区在扬伸手就想戳面前的炉子被同桌伸手拦住。
区在扬看着他,无言的质问。
“会烫手。”
区在扬像是没听懂他的话,接受到信息要在心里2G转4G一样等待很久,看着老板已经把炉子打开,被黎庚辰挑了两个之后才开始缓慢的转换。
黎庚辰付了钱,伸手将两个滚烫的红薯捧他面前。
区在扬终于转换完成,看着有些脏脏的红薯,小脸感受着它散发的热气,对同桌的小声开口:“吹吹。”
吹吹就不烫了。
就像之前,叶奶奶每次都会吹好再喂给他一样。
有了红薯,把三岁的同桌拐回家就完全不用费任何的力气。
甚至还可以讨价还价的让他乖乖洗好澡换好睡衣。
等黎庚辰洗完澡出来时,区在扬脑袋顶着毛巾,发梢还在一滴一滴的往下滴水,手里的红薯被啃了一半。
黎庚辰转身拿了个更大的毛巾罩他头上,坐他旁边戳了戳红薯皮:“还吃吗?”
区在扬摇头:“给奶奶。”
给奶奶留着,每次都是他们俩一人一半。
这次也不例外。
有些习惯与记忆被偷偷藏起来,有些伤疤被一层一层覆盖,包裹完好。
只有那不经意的瞬间,那可以放纵任性的刹那,才能从藏起来的缝隙中漏出来。
……
区在扬再醒来是被系统喊醒的,系统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在他脑内蹦跶闹腾:“你怎么比我还能睡?”
“你给我滚蛋。”区在扬这会儿脑袋跟埋了无数个地/雷一样,被系统一句话统统都点燃,跟放烟花似的一个接着一个炸。
起来之后才发现屋里就他一人,黎庚辰留了纸条跟早饭,至于昨晚干了些什么,完全不记得。
区在扬随意的吃了粥,接了亲妈打来的视频。
“在扬,睡懒觉呢?吵醒你了?”区妈一身野外作战服,不晓得又去折腾哪个旮旯角的人民去了。
“唔。”区在扬揉了揉眼睛,脑袋依旧是一团浆糊,喝咖啡清醒一小时的习惯被酒精打败,做什么都没用。
只有困。
没过一会儿区爸也加进来,区在扬躺床上听他们二人开始每日一次的双人相声。
“在扬,我听你们穆老师说你这次考试考了123?”
区爸一听乐了:“是吗?真考了123?”
区在扬自己都不清楚考了多少,当时讲卷子的时候他没卷子,被高二娘贴外面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卷子的尸体。
所以……他考了123?
区爸见打赌赢了,乐的又给区在扬打了笔钱,唐音姿撇了撇嘴酸道:“我前两天在大都会博物馆的时候遇见祝语桐了,说她家小孩儿功课好,完全不用费心。”
“在扬也好,也好。”
区爸叨叨了两句,区在扬小鸡啄米的点着脑袋,听着两个人嗡嗡的说话声迷迷糊糊的快睡着了。
“在扬还有印象吗?”
“嗯?啥?”
区爸见他一脸懵逼笑了:“都这么多年了,他怎么可能记得。”
区妈白了他们一眼:“你们男人呐,小时候咱儿子还拽着祝家小姑娘的手,见人家好看要亲她的脸,还拉我面前说要娶人家,把人家小姑娘都吓哭了。你们男人做过的事是不是都不记得了?”
区爸在一旁摇头,这老婆大人显然是拐着弯儿挤兑他呢。
区在扬对这事儿完全没有印象,把头发捋后边儿:“???”
“行了,我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事?你别骗我!”
区妈责备地瞧了一眼儿子,打趣他:“当时人家妈妈、哥哥都在,你还狡辩什么啊?实在不行等我回去,哪天碰见面儿让她妈妈带人家过来见见你?”
“祝语桐家的姑娘肯定不错。”区妈说完给区爸wink一下。
区爸瞬间懂了,连连点头:“见见也好,孩子大了总要相互多联系联系的。不过我怎么记得他们家是男孩儿啊?”区爸说到后面把自己也给整糊涂了。
区在扬一脸懵逼的听着区爸区妈把话题已经往他成年之后开始拐去。
车速飙的太快,他已经被甩出车门,一屁股坐路边沟底怀疑人生。
“那等我们回来,我去把他们一家约出来聊聊,怎么样啊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