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安静下来,黑暗一阵接一阵紧张的喘息声。
苏任只有靠用力吸气才能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至于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吓得晕过去。
这个突然闯进来打倒两个匪徒的人是谁?不是警察,那是拿了赎金想黑吃黑一个人独吞的黑仔吗?如果是他,那么接下去他要怎么处理自己?苏任不敢想,三个绑匪中的一个起了这样狠毒的念头,连自己的同伴都不放过,又怎么可能按照约定放他一条生路,让他活着回到家人和朋友身边?
苏任的眼眶有些发热,感受到生命危在旦夕,死亡随时有可能降临之际,他想到很多,父母、哥哥、朋友,以及那个永远不可能放下的人。苏任没有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和谢天分开,他以为会是一次失败的表白让他们重新回到各自的世界,虽然分离让他心痛难过,但他也会在余生祝对方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
有人向他走近,蹲在他面前。
“不要杀我。”苏任的声音在发抖,是因为冷,也是因为害怕,“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
他惊疑不定地等了一会儿,黑暗中亮起了手机屏幕,接着手电筒的白光一下照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上。
光亮中,苏任看到谢天望着他。
眼泪一下就滑了下来。
谢天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拇指轻轻擦掉他脸颊上的血迹。
苏任永远干干净净的脸上此刻又是灰土又是血污,还有止不住的眼泪。谢天想替他擦干净,但是自己的手也在荒草丛中摸索过,擦了几下反而越来越脏。
“没事了,别哭啊。”谢天说,“真好看要笑话你了。”
苏任死死盯着他,仿佛怕他会很快消失,只不过是自己临死前产生的幻觉。
谢天捡起小刀割开他手脚上的绳子,苏任立刻紧紧抱住他。谢天感到他浑身都在发抖,一个普通人经历了这样的生死劫难,情绪失控很正常,于是就也抱住他,拍着他的背安慰。
“我……”苏任说。
“你再抱一会儿,我打电话给警察让他们来抓人。”
“等一等,我……我有话要对你说。”苏任紧紧抓着他的肩膀,觉得那些藏在心里的话一定要说出来。他怕自己错过此刻,从今以后再也没有勇气告诉谢天,他究竟有多爱他,有多想和他在一起,又有多害怕失去他。
可是谢天却把他推远了些说:“我不等你了。”
苏任很绝望。
谢天说:“我不等你了。我怕是自己想多,所以一直在等你告诉我,我猜得没错,可你就是不肯说。现在你没机会了,我来说。”
苏任看到他眼睛里促狭而温柔的笑意。
“如果你对我那么好的原因和我想的一样的话,那我也喜欢你。”谢天认真地问,“你愿意喜欢我吗?”
苏任的眼泪疯狂地往下掉,滴在谢天的手背上。
谢天替他擦干之后问:“哭什么啊?不喜欢我?那我走了啊。”
“谁说不喜欢。”苏任狠狠抱住他,确信这不是一个自己幻想出来的白日梦。谢天的怀抱温暖而安全,抵御了凌晨郊外冰冷的寒风。苏任拥抱着他,心中被巨大的感激、意外、幸福以及难以置信填满了。
谢天腾出一只手捡起地上的手机给程侠打电话。
“你找到人了?”程侠惊喜地问。
“是,有两个绑匪看着。”
“人没事吧?”
“没事,我把他们打晕了。”
谈小宁从程侠手里拿过手机问:“你现在在哪?”
“我也不知道。”谢天说,“太黑了,外面完全看不清环境,我发个定位给你。”
“好,你们先保证自己的安全,我们马上就到。”
谈小宁把手机还给程侠,立刻通知队长人质安全,可以抓捕收取赎金的嫌犯。
临走前,谈小宁对程侠说:“你这朋友真有点神。”
“我说的吧,人家是武林高手,不让他出手主要是怕把绑匪打死。”
程侠一高兴就胡说八道,谈小宁没他这么放松,当警察的都知道不到人质真的安全绝不能松懈。
破屋中,谢天解了绑匪的皮带把两人捆个结实,回头又去照顾苏任。
苏任受了一夜惊吓,还没来得及缓过神又忽然被谢天一句“喜欢”搞得恍恍惚惚,心情简直像坐了过山车一样大起大落、大悲大喜,一时无法适应。他借着手机照明的光亮,目光一刻也不肯从谢天身上离开,生怕灯光一灭他就会像卖火柴的小女孩幻想的虚影一样不见。
谢天看看他脖子上的伤口,绑匪只是吓唬他,虽然割破皮肤流了点血,伤口却不深,只是看起来有些吓人。
谢天拿自己的袖子给苏任擦脸,擦完看了一会儿说:“脸没事啊,还是挺好看。”
苏任有他在身边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精神状态,问道:“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真好看带我来的。”
“真好看?”苏任的注意力完全都在谢天身上,根本没留意这个破地方还有别的东西。谢天一提真好看,丑狗就趾高气昂地凑到苏任身边给他看自己卓尔不凡的狗头。
苏任猝不及防看到它突过来的脑袋,虽然吃了一惊,但镇定下来竟然也觉得这只救命恩狗的模样顺眼了很多,真有点“好看”的意思。
“真好看又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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