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林老实还是蹭地站了起来,往窗口边走去。
夏正清见了,立即拉住他,疾言厉色地说:“你还真跳!你对得起你爹妈吗?他们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还没享福,你就要寻死,想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老来丧子,孤苦无依吗?”
林老实任由他拉了回去,在心里吐槽,说得好像是他想不开要轻生一样,明明是这群人自己提出来的。见吓不了他,又拿孝顺说事,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他。
反正他也不是真想跳,索性也就不跟他掰扯了。
经过今天这件事,再见到他,毛主任始终没好脸色,一直板着脸。而且林老实在这个“家”里的地位也直线下降,终于像个外人了,吃饭,最后分给他,洗漱也是他排最后,原本无时无刻不找他聊天的人,像是忽然转了性,忽然都不搭理他,集体冷落他。上课等活动也不让他参加了,都把他关在男寝里。一整天,除了必要的时候夏正清会搭理他一两句,都没人跟他说话。
被限制了人身自由,关在狭小的屋子里,没有任何的娱乐,也没人跟你说话。很多宅男宅女可能会说这就是我理想的生活,但让你一个人在家断电两天试试,你绝对呆不住。
这种孤立和无聊会逼疯一个人。
林老实知道,这是他们教训他的手段。这些人应该也懂一点心理学,知道打击摧毁一个的意志远远比揍一个人更有效。
这种持续的日子持续了三天,他们寝忽然又来了一个新人,然后寝里一个老人调寝,去了其他寝室。
新人叫武文志,人如其名,身体特别结实,胳膊上的肌肉一块一块的,有点像电视上看到的那种健美先生。而且他的神情看起来就很桀骜不逊。
色字头上一把刀,他是被夏灵拉过来的。他是夏灵前男友,可能分手以后还对前女友恋恋不忘吧,所以不知怎么的就被夏灵给忽悠了过来。
进门没多久,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发现这里是传销,当时就抡起凳子跟他们打了起来。
但传销里一直防着这种情况,所以几乎找不出什么尖锐的东西,连个玻璃制品都没有,水杯都是铁的。
林老实被夏正清看得严严实实的,呆在男寝里出不去,只听到外面响起打架的声音,他好奇地往门的方向看了两眼。
夏正清瞧了,特别淡定地说:“没事,毛主任会解决的。你上次都看见了,房东上门送东西听见你喊了,人家搭理你没有?你也别指望警察了,警察来了也是查网络通缉犯,你跟他们走也没用。上次有个小姑娘跟他们走了,手机、钱包、银行卡里的钱都被搞走了,身无分文,只能又回来。”
林老实心说,既然没用,那你倒是把手机给我,让我打110啊。
可能夏正清脸上表现得很淡定,心里也很关心外面的事,扯了两句就没说了。
过了一会儿,外面的响动渐渐停了,接下来林老实听到了毛主任训人的声音。
得,又一个倒霉蛋落网了。
武文志被拉进屋的时候,林老实见他身上好些地方挂了彩,脸上就有两处。他也不在意,板着脸,往地铺上一坐,一副大老爷们的模样,不搭理人。
除了他,同寝的谢老板和另一个男人身上也挂了彩,其他的人看不出来,冬天穿得厚,脸上手上有伤一下子就看出来了,身上有没有就不知道了。
等武文志被拉进来后,他们又开始了对他新一轮的洗脑。林老实冷眼旁观,发现这洗脑的模式跟他差不多,像是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一样,只有细微的差别。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个参照物,林老实才意识到,自己先前五天为什么没糊弄住他们。因为他表现得太淡定了。
武文志虽然人高马大,但刚来的前两天,明显兴致不高,饭菜吃不下,觉睡不好,晚上翻来覆去大半夜,大家就睡一张铺上,他翻个身大家都知道。
相比之下,林老实来的前两天实在是太淡然了,该吃吃,该睡睡。
于是,林老实参考了一下武文志,决定做出改变,重新赢取这群人的信任,提出参加上课和重新考察。
夏正清打马虎眼,不肯答应,还说要让他跟毛主任道歉,说什么毛主任都是真心为他好,他却不领情等等。
不就道个歉,林老实能屈能伸,答应了。
不过还没等他行动,一直游离于集体边缘的木槿找上了毛主任。
她说:“毛主任,你让我骗人,我实在是于心不安,这有悖于我从小接受的教育,我做不到,这样吧,你让我做讲师,带带新人。”
她这算是做了让步,可毛主任还是不大满意。他们只有源源不断地拉人进来,发展下线,才能往上爬,也才能拿到提成,相比较,带新人就没拉人那么重要了。
不过看这固执的姑娘终于前进了一步,总算有点进展。不如先应了她,至于不拉人什么的,就不信,时间一长,她看到跟她一起进来的人因为拉到人,升级,拿了提成,她迟早会心动,到时候不用他逼,她自己就会改变想法。
“好吧,既然你坚持,那你就暂时带新人吧,什么时候想通了,随时都能来找我。木槿啊,这批苗子里,不止是我,还有隋经理都一直最看好你。”毛主任鼓励道。
木槿笑了笑说:“谢谢隋经理和毛主任的赏识。主任,我看那个林老实好像对我有点好感,不然让我先拿他练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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