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忍耐的顾母感觉到了无尽的绝望,她的忍耐没有得到半点回报,只换来了空荡荡的柜子,柜子里她的血汗钱就这么不见了,其中还有儿子临走留下的一万块。
顾母没办法再劝自己忍耐,她格外的冷静,劝走了打算让她报案捉小偷的工友,慢吞吞的走进厨房,将菜刀取下,揣到了怀里。
顾母佝偻着身体,一步一步朝小寡妇家走去。
“喂,是顾陵川同志吗?我们是柠城公安,请问,雷金花和顾军是不是您的父母?”
一个突兀的电话打到了顾陵川的办公室。
顾陵川久违的听到原身父母的名字,有种不妙的预感,他沉声道:“是的,请问您是?”
“我们是柠城公安,您的母亲雷金花女士因为故意伤人被抓捕归案,现遣送回原籍,我们通知家属来处理一下。您的母亲砍伤了您的父亲及其情人范某,情节严重。经查证范某是诈骗团伙成员,您必须亲自过来一趟配合调查。”
这一段话信息量着实有点大,顾陵川一边消化这一段话,一边挂了电话。
赶到柠城公安后,公安局长出来握住顾陵川的手,一边详细的说了一下经过。
原来顾母在存款被顾父交给骗子范某后,还亲耳听到两人谈论再生一个儿子云云,顾母怒火冲天,进门,一棍子打晕顾父,又把范某打翻在地,直接掏出菜刀,快准狠的一刀,就把顾父阉了。
剁下来的部分被她丢给了寡妇养的狗,最后顾母冷静的折回来,冲着范某的小腹狠狠剁了几刀。
被逼疯的顾母差点就要了顾父和范某的命,幸好工友左思右想发觉不对劲,返回去找顾母,顺着路人的指示找过来,正好看到顾母在行凶。
吓坏的工友一声惊叫制止了顾母的动作,顾母才没有真的闹出人命。
顾父和范某都进了重症监护室,顾母被抓获后,公安部门辗转几天,将顾母押回原籍,查案的时候,身上沾染着血迹的顾母一直沉默不语。
公安部门调出户籍找顾母和顾父的亲人,最后诧异的发现,这两人的儿子就是如今柠城人人都知道的爱国富豪顾陵川。
警察局长都被这事件惊动,警察联系顾陵川的时候都以为是哪里弄错了,直到顾陵川自己承认,犯事的雷金花和被重伤的顾军就是他的亲爹妈。
一行警察感觉复杂的接待了顾陵川。
顾母一脸麻木的被关押着,顾陵川进去后,她抬起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愕然之色一闪而逝,然后整个人又沉寂下来。
经过这一次爆发,顾母似乎有哪里变了,她没有像几年前那样,看到顾陵川就开口怒斥,只是在长时间的沉默后,终于叹息一声:“小川啊,妈忍不了了,太苦了。”
这句话说完,顾母心头一直蒙蔽着心神的黑雾突然散开,她想起了此生种种,慢慢的抬起枯朽的手捂住了脸,像是承受某种剧痛一样剧烈的颤抖起来。
是真的痛啊,丈夫打在身上的拳脚,泼在脸上的热水,还有落在身上的棍棒,所有的一切,都让她痛苦难忍。
顾母想起自己在泥淖中挣扎的日日夜夜,那一切苦痛,都是被她砍伤的男人带来的,她也曾彷徨挣扎过,但是所有人都告诉她,女人的本分是忍,只要忍忍就过去了。
迷茫痛苦的顾母被所有人信誓旦旦的说法说服,她的日子太痛苦,但是又无法逃离,渐渐地,她由衷的认同了那些人的说法,她的母亲,她的婆婆,她的好友,身边所有的女人,她们都是那么过来的,遇到一切不公,唯有忍能换来光明。
于是顾母忍了一辈子,还教导儿子忍,忍到儿子下落不明,忍到自己满身病痛,最后忍无可忍,沦落成一个罪犯。
一个忍字,束缚了顾母一辈子,让她变得越来越不像是个人,活生生被扭曲成某种奇怪的姿态。
“忍不了就不用忍,好好服刑,争取减刑,等你出来,所有一切都会变得更好,我给你养老。”顾陵川看着四年不见就满头白发的顾母,看着她弓起佝偻的脊背,叹息一声,蹲下、身,把手放在被困苦的生活折磨到面目全非的女人膝盖上。
年老的女人嚎啕大哭。
是啊,可以不用忍的,可是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每个人都说忍是女人的本分,让她忍受丈夫的无能,忍受丈夫的懦弱,忍受丈夫落在身上的拳头,忍受丈夫唾在脸上的唾液,忍着忍着,她就忘了最初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模样。
她现在想起来了,别人没告诉她必须忍的那些年头,她也曾是个打扮的漂漂亮亮,迎着阳光唱歌的少女。
她也曾真正的快乐过。
顾母从儿子短短的一句话里汲取了某种力量,她不再哭泣,抬起头露出一个干涩的笑,用眼神描摹着儿子俊朗的面容,最后眼神转为欣慰:“小川,你长大了,你没有变成妈这样的人,太好了。”
第21章 被污蔑的学神(二十一)
顾母在见过顾陵川后,配合警察的审讯,一五一十的交代了所有的一切,最后被判处七年有期徒刑。
重症监护室中的范某因为是流窜的诈骗团伙,在同伙被一网打尽后,出了医院的范某也被依法关押。
顾父醒来,感觉天都塌了,面对询问案件的警察,顾父暴怒的吼道:“那个贼婆娘呢?为什么不枪毙了她?枪毙!她让自己的男人不再是男人,是想找哪里的野男人?谁会要她那种又老又丑生不出儿子的废物?这样的贼婆娘放在古代,是要被浸猪笼还要千刀万剐的!怎么不把她枪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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