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起来那历历在目的情景,四喜还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希望您醒来后,能好好听听老爷和夫人的话,别再让他们担心了。rdquo;
李言私心里判断着,这个叫四喜rdquo;的小丫头,倒是个忠心又实在的。自己现在躺在床上,浑身上下酸痛,尤其是后背,火辣辣地疼。
原主的这次挨打,源于家中一个叫做董博彦的人。这个姓董的,乃是董氏一个侄儿,兵荒马乱的年月,父母双亡,无奈投奔了乡下姑姑家。和李言正相反,董博彦待人接物彬彬有礼,读书勤奋刻苦,平日里在李言在外惹是生非时,他就在家中宽慰姑父姑母。如此一来,家中竟是无一人不夸董博彦的好,更加衬得他这个亲儿子不是个东西。
若真是个善良忠厚的亲戚也就罢了,横竖李家人丁单薄,多一张吃饭的嘴也没什么。可偏偏李言发现这个表哥,并不单单是人们眼中看到的那样。他当着母亲面时,就会对他这个表弟特别友爱;父亲来问功课时,他便在李言回答得驴唇不在马嘴时,站出来显示自己的勤奋刻苦,当李蒙堂怒骂李言是个不成器的兔崽子,董博彦便总是好言相劝,说表弟最近真的已经很用功了,字也有了进步rdquo;,然后李蒙堂就会冲过去看他的字或者文章,总之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些也就罢了,怪只怪自己不好好学习。可回顾原主的一生,那至关重要的一环:去县城中的戏园子捧戏子,便是董博彦带着他去的。明知道李言意志力薄弱,还哪里薄弱撩哪里,什么赌钱喽,在酒桌上让他当冤大头,无一没有董博彦的身影。在模糊的印象中,这个董博彦因为比李言贴心又聪明,是以很得姑姑也就是董氏的信任,在县城里投的绸缎庄,在村里收佃户钱等一些事宜,也会让他参与。
因为在李蒙堂老古板的印象中,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只有读书是正事,不管外面怎么变了天,做生意收租这些赚钱的行当全都是辅助,所以从来不允许李言接触。久而久之,董博彦也就和绸缎庄的掌柜,以及底下的一些佃农混得很熟了。
后来李蒙堂去世,家中没了能顶的男子,李言虽浪子回头了,但也只知道在外面的学堂好好读书。家中为了供他上学,卖一些田地、房契、转让绸缎庄之类,母亲和媳妇两个女流之辈也不好出面,都是让董博彦去做的。现在想想,真是卖了很少的银子回母亲手中。跟母亲说时,只说是兵荒马乱不好卖,董氏也没有多想。
李言眨了眨眼睛,看来想当个好孩子rdquo;并不容易啊。
一旁正在绞帕子的四喜发现他睁眼后,惊喜地叫了起来,言少爷您醒啦!谢天谢地,老爷夫人都担心坏了!您渴不渴,我给您拿水!rdquo;
李言点点头,四喜惊慌失措地转身去倒水,李言在四喜的帮扶下,勉强撑了起来,后背像被撒了辣椒面一样,都快烧起来了。李言忍不住在心里道:嘿,这老头下手还挺狠!看来真是恨铁不成钢了。
不起身不知道,一起身臊死个人,原来原主这么大个人,竟然还穿着小红肚兜兜。李言哭笑不得,看来这一大家子的确很溺爱这个孩子了。
李言喝完水,将手中的杯盏还给四喜,本能性地说了一声谢谢rdquo;。四喜却像被雷劈了一般愣在了原地,少爷hellip;hellip;您说什么?您对我说谢谢?rdquo;
对于一个思想还停留在封建社会的丫头来说,这一声谢谢rdquo;简直受宠若惊,不但是少爷对丫头说的,而且还是对她这么一个不入流的小丫头。
李言兴许是无法体会那种心情的,只见那丫头却是眼睛里一下子盈了一汪泪,旋即笑了笑,高兴地赶忙拿手拭去。对不起少爷,让您见笑了,我这就去喊夫人和大小姐过来。呀!好辣好疼!rdquo;
四喜慌忙转过身去,捂住眼睛,就往放水盆的桌子摸去,慌忙用那水洗眼睛。也不知是水也不干净还是怎么的,洗完了眼睛更加不舒服,却也勉强睁开眼。
怎么了?rdquo;李言沙哑着嗓子有气无力地问道。
没什么,许是方才替您上药,不小心碰到了。我这就去喊夫人,您先歇着。rdquo;说着,转身便朝门外跑去。如今的李家已经一如不如一日,加之乡下地主家,又不像城里大门大户那么讲究,早先不少丫头小厮都已经遣散了,每个人只在身边留个贴身伺候的。李言娇气,董氏才给儿子配了两个丫鬟。那个叫芝兰的是大丫鬟,这会儿也不知去哪儿了。
待四喜出门,李言瞥见了床头小几上放着的几瓶药,他打开一瓶闻了闻,很是清凉带着薄荷的淡淡清香,应该都是活血化瘀的良药,减轻伤痕的疼痛才对,怎么会辣眼睛?
李言用手指沾了点水,在伤痕鼓起的周边蘸了蘸,又放在舌头上尝了尝,慌忙吐了出去,又用刚才杯子里的水漱了口,有点隐隐的咸和辣。看来有人并不想让他这个地主家的傻儿子过得舒服。
闻声赶来的董氏和李雅萍踉踉跄跄地进了屋。
妈,姐。rdquo;
一看到儿子嘴唇发白,十分虚弱的样子,两个女人就心如刀绞,开始抹起泪来。董氏一边哭一边哀嚎道:这老爷怎么这么狠心,对自己的亲儿子下得了这个毒手?要是怪,那就怪我平时娇惯吧,都是我的错!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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