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嬷嬷和原身是一个年纪的人,只是前者毕竟是仆从,保养不佳,所以看着老态些,但叶梨看着这嬷嬷在她面前自在随意的模样,应当和原身是打小一到长大的,情分自是不同。
有些话,旁人不敢说,这嬷嬷打发走了其他婢女,却是敢说的:“太太,老奴也知道老奴逾距了。只是世子和大小姐是太太身上掉下来的肉,二爷和二小姐又何尝不是呢?世子和大小姐处处都好,天资过人,可二爷和二小姐今年才7岁,却也不是那等庸人之资。
且论若真论起孝顺来……太太,老奴竟觉得还是二爷和二小姐对您更孝顺一些,这次世子和大小姐又做出这样忤逆之举……老奴知晓老奴的身份,可还是忍不住为二爷和二小姐抱屈,都是您的孩儿,您可万万不要凉了二爷和二小姐的心啊。这人的心啊,若是凉透了,可真真是挽救不回来了。”
这嬷嬷还有些事情没说。
底下人素来是长了一双势利眼,府里几个小主子都是夫人的孩子不假,但夫人到底是对二爷和二小姐不够上心,底下人不敢苛待二爷和二小姐,可若真真轮起来,他们对二爷和二小姐,的确是远不如对世子和大小姐恭敬。
这次二爷和二小姐生病,未尝就没有底下人伺候不够精心的份上。
——毕竟,现在这个府里的正经主子是夫人,可等到27个月的孝期满了,世子便可成婚,到时候,世子和世子夫人才是府里的正经主子。二爷和二小姐既不受母亲宠爱,又和长姐长兄不亲近,到时又算的了什么?
后又有太太病中被世子和大小姐气得晕厥一事,底下人难道不会想,万一太太真被气没了,他们要另谋前程吗?对二爷和二小姐,只怕更不精心。
幸好太太现在醒了过来。
只是,嬷嬷想到世子和大小姐那副油盐不进、坚持己见的模样,还有年幼的二爷和二小姐,虽心知二爷和二小姐只是小病,应该能撑得过来,但还是想要跟太太好好说道说道。
叶梨之前是真的晕睡了过去,这具身子真的算不上好,因此并未接受记忆。
现在听了这嬷嬷的话,皱了皱眉,便道:“嬷嬷且亲自去瞧瞧二爷和二小姐,现下晚了,不要惊动他们,只叫他们身边人给他们收拾下东西,明个儿过了辰时,日头好时,把他们暂且搬到我的院子里来。”
嬷嬷惊喜道:“当真?”
叶梨道:“自是当真。两个大的已然指望不上了,我总要将两个小的养好才是。”
嬷嬷打了下自己的嘴,才起身道:“太太说的自是真的。老奴这就去办这件事。只太太万万要宽心,您现下虽退了烧,人也能吃下东西了,却也要再睡会,待明日请了太医再诊治一回才是。”
叶梨颔首,也觉这副身子还有些疲乏,便叫嬷嬷去办事情,让其他人过来侍奉她睡下。
——嗯,身为贵族阶级的一员,叶大佬现在连躺下都很想让小丫头帮忙来着……
待到帐子拉下,叶梨躺在被窝里,才开始自己给自己把脉,并接收记忆。
之前那次,她直接晕厥了过去,这次也觉身子疲乏,但比上次好了许多,还颇有几分精神。
把脉之后,这具身子果然如她所料,心病居多,身子骨还算好。太医给开的药也对症。现下叶梨来了,心病去了,过不了两三日,病也就能好了。但若想长命百岁,以后还需另外调养,暂且不提。
只是这原身记忆和剧情……
叶梨全面接收之后,嘴角就是一抽——她倒也见过叉烧儿子、叉烧闺女,可能叉烧到原身这长子长女这种程度的,也着实少见啊。
如今时局混乱,两年前,安阳侯府支持的新帝人选,在继位后第三日暴毙而死,新帝的儿子彼时最大的才五岁,兄弟们虎视眈眈,当时就有先帝曾经宠妃的儿子,手握虎符军权,坐上了皇位,改年号正乾。
正乾帝手握军权,初登帝位时,众人还道正乾帝既能拿到军权,就该是个有能力的实权皇帝。孰料正乾帝登基之后,吃喝玩乐,花天酒地,朝政大权竟全都被其舅家所掌控。
朝中顿时乱象丛生,而那位暴毙而死的君王的长子,也被人拥护着在南方建立起了南方小朝廷,与正乾帝对抗。
原身的丈夫安阳侯,在站队的时候跟错了人,心念原先的君主,被当今和他的舅家陷害,因而不得不赋闲在家,抑郁而终。
安阳侯原本的人脉还在,安阳侯的葬礼办得也颇为风光。但晋封安阳侯世子为新任安阳侯的旨意却迟迟没能下来。
原身是个真正的深闺妇人,不懂那许多朝政,只是想着规矩在那里,待到儿女们出孝,今上定然不会再往后拖,便不许儿女们在孝期四处运作,求得今上早赐爵位。
守孝期间,原身只在宅子里,思念亡夫,照顾四个儿女,想着等27个月的孝期满了,长子便可迎娶湖阳郡主的独女,长女便可嫁给她精心挑选的也是丈夫十分看好的家境颇丰、前途可期的一位刚刚考中进士的少年英才。
前者可以让安阳侯府在老侯爷孝期后,迅速重回贵族圈子,后者的少年英才,其曾祖往上三代,皆是盐商,家中资产颇丰,既有着远大的前程,又能给安阳侯府带来许多钱财,让安阳侯府有钱在世家贵族的圈子的迅速站稳脚跟,更能庇护姻亲,护着那位少年英才,在文臣路上,稳扎稳打的走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