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弗里德希,这位向来对待自己子民宽厚而广博的英明君主,竟然这么轻率的要对所有黑暗种族宣战,甚至在南大陆还没有收拾完全的时候,就要进军西大陆。
连女神都忍不住微微恍惚,这种狂妄又冷血的作风与她认识的弗里德希截然不同。
为什么?rdquo;她难得疑惑地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rdquo;
格林低下头:殿下,那一次您被黑暗的傀儡引入黑塔,使得您与陛下产生嫌隙,陛下怕将来还有黑暗使徒对您不利,所以才决定hellip;rdquo;
荒唐。rdquo;
向来温柔悲悯的女神第一次出声呵斥,她紧皱着眉头,眉宇间燃烧着罕见的怒意。
因为这种愚蠢可笑的理由hellip;rdquo;
她骤然拂袖而起:他在哪里,我要见他。rdquo;
格林连忙说:陛下正在大广场上,臣下已经备好车架,请求您一定要劝阻陛下。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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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严磅礴的帝国大广场,向来是帝国重大要事宣布的地方。
白玉砖一重重垒起的高台,深红色的菱形地砖浓艳如血,数不清的王都城民围拢在高台周围,黑压压一片人头,他们窃窃私语,对着高台上众多被绑束着强制跪地的黑暗信徒们指指点点。
午后灼眼的阳光照在一个个处刑手身上,他们身强体壮、面容冷酷,手中的大刀刃锋泛着嗜血的寒光。
石阶之上,众多王公贵族垂首不语,正中间金黄的绸帐垂落逶迤,大帝慵懒侧坐在华丽宽大的王座上,猩红的披风随意垂在地上,他膝上横摆着权杖,漫不经心地一下一下摩挲着顶端那颗璀璨的碧绿宝石。
到时候了吗?rdquo;
他随口问了一声,恭敬站在王座后的克鲁夫连忙上前:还有十五分钟,我的陛下。rdquo;
他轻轻嗯rdquo;了一声,又莫名问:她来了吗?rdquo;
克鲁夫额头开始冒冷汗,他说:殿下应该很快就到,我的陛下。rdquo;
她当然会来的hellip;rdquo;大帝的声音像是没睡醒一样,透着股懒散劲儿,又带着说不出的诡异笑意:她一定会很生气,说不定上来就甩我一个巴掌。rdquo;
克鲁夫觉得自己简直要哭出来了。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不过为了保命给陛下提了一个苦肉计,陛下竟然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这是苦肉计吗?这分明是要与圣女彻底决裂,这分明是拿整个帝国闹着玩。
克鲁夫甚至能想象到,将来圣亚安帝国的悠长历史上一定会有自己的大名,当然,是被千夫所指背负千古骂名的恶毒奸臣的那种。
陛下,也许您可以再考虑考虑。rdquo;克鲁夫又忍不住劝阻:我们没必要搞这么大声势,如果不好收场的话hellip;rdquo;
如果不好收场的话,就将计就计,进军西大陆。rdquo;
弗里德希很平静地接过话,像是没看见克鲁夫目瞪口呆的模样,抬头望了望天空:
这是早晚的事,不是吗,四块大陆,除了人族,还有那么多其他的种族。她说过,我是未来的西泽之主,那我当然要把完完整整的西泽献给她,不臣服、就去死,非常简单的道理。rdquo;
克鲁夫愣愣看着大帝英俊又冷漠的侧脸,忽然浑身发冷。
是的,这才是奥古都六世,弗里德希大帝。
野心勃勃,冷酷残忍,狡诈偏执,铁血强硬。
黑暗信徒只是一个借口,一个可以合理扩张他的疆域的理由。
他没有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恰恰相反,他无比清晰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在不择手段的、步步紧逼的算计,无论是他的帝国,还是他想要的女人。
克鲁夫把所有的话咽了下去,以更加恭顺的姿态在他身后俯首。
阳光更加灼眼,在弗里德希懒洋洋抬起手的时候,全场一瞬间安静,所有人的表情晦涩畏惧,气氛彻底冷凝到极点。
直到一架华丽的马车径自停在广场前,独角兽雪白的皮毛在圣光下如丝绸耀眼。
大帝的手顿在那里,他静静凝视着他心心念念的女神从马车上走下来,她美丽的面容少见的抹去了温柔的浅笑,漠然冷肃的模样更显出神邸的高贵威严,凛然神圣到不可直视。
他眯了眯眼睛,笑意更浓。
她来了。
她可真美。
美得让人想跪在她脚边,让她雪白的足尖碾着他的脊梁,用傲慢又冷酷的声音把他碾进尘埃里。
如果到了那个时候,他一定会伏跪得更深一点,让她不用太辛苦就可以让自己得到无上的快乐。
宽大繁复的王袍遮住一切猖狂狰狞的妄想,他舐了一下干涩的嘴唇,拿起旁边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压住心口炙热的烫意,站起来走下石阶,迎上她。
欢迎您,我的殿下。rdquo;
广场上所有的信徒都跪下,只有他能走到她面前俯身,只有他有资格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但是这一次女神拒绝了他。
弗里德希。rdquo;
她在他的嘴唇要落下的那一刻抽回手,目光缓缓划过众多神情惊恐的黑暗使徒,然后定在他脸上,声音淡淡:也许你该给我一个解释。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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