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雪白的地面,蠕动干裂的嘴,缓缓仰头,看房间里唯一有颜色的东西mdash;mdash;时钟。
16:49:53。
封闭的雪白房间,她被关进这里二十六小时三十三分。
有人举报你懈怠工作,经常旷工,是否属实?rdquo;
混合声音响彻狭小的房间,她掀起沉重的眼皮,虚弱地说:否。rdquo;
没有第二遍,电流击在身上,不断地抽搐,下身的热流一股接一股,她已经闻到若有若无的血腥。
电流持续十五秒,她剧烈地蹬腿,铁环在脚踝上割出深可见骨的口,她死死咬住嘴,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呜咽出声。
她断断续续地叫。
有人举报你懈怠工作,经常旷工,是否属实?rdquo;
她张嘴,虚弱的字眼还没有吐出来,电流打在身上,她在焦味中昏死过去。
天花板打开一条缝,巨大的水花从上喷涌而下,猛烈的冲击力砸在脸上,割出细小的伤口,水流倒喷,她痛苦地挣扎,枷锁强硬的固定她,扯出骨骼的咯嗝声。
6月13日至6月30日,你在哪里,做什么?rdquo;
浑身湿黏的难受,湿发戳在眼睛,她痛苦地偏头眨眼,挤出水,舔着被水辣疼的嘴,断断续续地说:种植区和医院,中心医院。rdquo;
去做什么?rdquo;
治伤,手伤。rdquo;
为什么不去医务室?rdquo;
周医生hellip;hellip;叫我去。rdquo;
哪个周医生?rdquo;
嘴裂得呼吸都在疼,她抿嘴,使劲想门上和办公桌上的名牌,然而想到神志不清,门上和桌上都是空荡荡的。
医院里都没有名牌,所以自始至终她都不知道周医生到底是谁。
三楼,左边。rdquo;
姓名。rdquo;
周医生。rdquo;
水流兜头罩来,砸得她头痛眼胀,水冲进眼鼻,刺得火辣辣的疼,她痛苦地偏头张嘴想要呼吸,大股大股的水灌进喉咙,呛得她肺腑都像要炸掉,她弓着身埋头,水砸在颈椎上,巨大的冲击力似乎要将它断成两半。
她被一点点冲垮,埋在腿上,呕出淅淅沥沥的酸水,连成丝。
水流停下,耳里嗡鸣不止,她模模糊糊听见声音在说:周医生不见生人。rdquo;
她蠕动双唇,张嘴拉出的丝里吐不出声音。
6月13日至6月30日,你在哪里,做什么?rdquo;
她慢慢抬起被压垮的背,嗡嗡:周,周,周,医生。rdquo;
刑审期间,你无视公法,谎mdash;mdash;嗞mdash;mdash;rdquo;
声音戛然而止,整个房间又变得寂静,她掀起眼皮凝视雪白的墙壁。
沉寂中,她恍惚看见一座水中岛,周围流淌奶白的汁水,岛上花草艳丽,小屋坐落其中。她在秋
千上看日落,糖饼的香味从屋里飘来,阿咸卷着糖饼给她吃。清香的花草里,奶牛哞哞rdquo;轻叫。
咔。rdquo;
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她迷迷糊糊睁眼,模糊得一片雪白,像雪崩砸在眼里。
原来是假的。
她扯扯嘴角,撕裂的疼痛蔓延全身,痛得她想把五脏六腑都抠出来。
她埋在腿上幻想,想这里要种花,那里是大树,搭上葡萄藤,架上秋千,编织地毯hellip;hellip;
**
刑审厅来人了,是被特警护送来的。
简洁的白衬衣在一堆黑衣特警里,显得分外显眼。银丝眼镜泛着蓝绿的光影,薄唇微抿,线条冷硬,整个人看起来清冷又禁欲。
刑审厅长靠在软椅里,看视频里瘫软在椅子上奄奄一息的人,雪白的房间,满地的水里,晕着丝丝血痕。
他深了深眼眸,手指扣在桌面,兀地嗤笑一声,起身去迎接厅里的贵客。
周小少爷,好久不见,这边请。rdquo;
好久不见,左厅长。rdquo;
厅长rdquo;两个字刺耳极了,这摆明是来谈公事,不是话家常。
真是一如既往的让人讨厌。
难得周少今天有兴致出医院,你想去哪,我请半天假陪你。rdquo;左厅长看眼身后紧跟不舍的八个特警,笑道。
周医生坐下,直截了当地说:A区庄鱼,我带回去。rdquo;
庄鱼hellip;hellip;rdquo;他拧眉深想,然后恍然大悟,哦,她啊!还没审完吧,等审完了给你送过去。rdquo;
审什么?rdquo;
左厅长打个响指,机器人走过来,面部旋转,屏幕上一封举报信。
举报人:A区,张希。
周医生看完,手抚上眼镜,笑着说:她在医院。rdquo;
和我培养感情。rdquo;
满室寂静,左厅长从错愕中大笑出声,他指着周医生说:我还不知道你,给我把眼镜取了说话。rdquo;
主星的上层谁不知道,周家幼子,戴着眼镜说的话能拐出几个弯,让人想一遍得再想两遍。
周医生笑笑:出医院,习惯戴眼镜。rdquo;
左厅长哼笑一声,说:我就当你这是句真话,你说要给你家老爷子知道了,会怎么样?rdquo;
不劳你挂心。rdquo;
耳畔传来嘀嘀嘀rdquo;的声音,周医生抬手,两指间浮出一面曲屏,名单上,绿色的33号闪烁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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