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看到了卿卿褪下的价值连城的珠钗,手链。
有金光、紫气、云雾弥漫遮挡视线,为了不一脚踩空,他只能拄着剑往上。
不知爬了多久,直到再也看不清底下的国师与众人。
往上也看不见卿卿。
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人。
朝云叆叇,乱峰相倚。
感受着心里生出的孤寂与浩荡之感,他继续往上。
渐渐地,云层中射出了晨曦之光。
他迎着光线,光线映在他的眼里,变成斑斓的五色。
一片云飘过,一座祭坛显现。
卿卿就站在最后一阶台阶上,念着诗,似在等人,又似只是走累了稍微歇歇脚。
她说:“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下一句是什么?”
林行韬回答:“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话音刚落,耳边一声尖利的呼啸。
凌卿卿脸色急变。
她伸出手。
但如同之前林行韬只抓住了她裙角的云彩一般,她也只抓住了林行韬发尖的金光。
坠落!
呼呼呼!
林行韬被一股莫名的大力推下了阶梯!
他最后一眼只看到卿卿焦急的唇语:我该怎么办?
他想要说话,风几欲割断他的喉咙!
“给我下来!”国师冷漠的嗓音贯穿云层。
国师就是要在林行韬登顶,以为胜利在望时,将他狠狠打落深渊!
万千景色在林行韬眼里飞速远去。
他心里陡然生出奇异的荒诞与失落感。
坠落的压力令他嘴里流血。
但不过一会儿,他就忍不住哈哈大笑,将血咳出!
他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道法无用!气运无用!
这一刻,他就好像是一个真真正正的普通人,坠落万丈深渊!
他不是没有从天上一跃而下过,他不是没有骑龙翔于天空,但那是有所依仗,有所恃物!
他想:自己总算知道那些喜欢极限运动的人是什么心情了。
作死吗?
明明是感受生命陡然间的绽放!是向天地挑战的热血沸腾!是所有的豪情壮志一瞬间毫无保留的激发!
“噫吁嚱,危乎高哉!”他引吭高歌。
几乎融于天地之中。
他见得将自己推入深渊的玉玺正在向国师飞去。
他见得张况己的龙龟伸长脖子,使劲扭头过来接他。
但国师冷笑中施法另龙龟哀嚎。
国师也在笑。
笑看林行韬摔得粉身碎骨。
林行韬高呼:“争权之难,难于上青天!”——登天梯,不算难啊,多走两步,有胆有力,也就上去了。难的是这世间的争权夺利,踩着别人上去,推别人下来。
“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险峻高峰,悬崖峭壁,飞流瀑布,万道雷声。这一路是多么地艰险。
林行韬喊完这两句,整个人已经靠近地面。
他能看见叛军不顾天师的层层攻击,拼死往登天梯上手脚并用地攀爬。
陈珂乐与张况己杀得浑身浴血,七杀星与贪狼星甚至撞得掉下星屑。
林行韬惊讶发现国师半边身体已是鲜血淋漓,泰山府君依旧牢牢被他制在手中。
林行韬忍不住叹道:“其险也如此,嗟尔远道之人胡为乎来哉?”——这么危险的地方,大家为什么远道而来呢?送死吗?
谁不知道王都危险?
谁不知道国师暗藏杀机?
谁不知道此去可能无法回头。
但大家为什么要来?
渴望权势,渴望力量,渴望——
“成仙之难,难于上青天乎?”
渴望长生乎?
泰山府君面具——那张林行韬戴过的白色面具后的眼睛轻轻一眨。
于是,林行韬朝祂笑:“府君,给他看看!”
“给他看看我是怎么坠落在这片天地的!”
“给他看看我的龙形气运是不是如他所说!”
府君往上一指。
国师的目光越过林行韬下落的身躯,往上看去。
瞳孔紧缩。
那里,天空,撕裂了一道口子。
一条黑龙,张开嘴,嘴里衔着一道人影。
将人抛下!
星辰避让!
云裳簇拥!
风雪团聚!
人影与现在正在下落的林行韬重合。
一个脸朝下,脸上茫然。一个侧过头,对着震惊的国师一笑。
而其下雪地里,浮现出一条青紫小龙。
相撞!
人影与小龙狠狠相撞!
小龙咆哮,青紫之气浩然弥漫。
林行韬大笑:“此为玉玺所埋之地!”
“龙气藏于此地,为我所得!”
他狠狠撞在了地上。
但他安然无恙。
他的身下出现了一条白龙。
他伸开手,手里赫然出现了原本向着国师飞去的玉玺。
“玉玺从来都是我的东西!”
他的笑声愈来愈大。
不是神君不把神像里有玉玺的秘密告诉他,而是玉玺真正的奥秘早就被他所得!
日月鼎是气运之鼎,存气运御使龙脉。
那么玉玺有什么用呢?
示正统,现皇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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