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看全球直播的人捕捉到了一丝清晰的画面。
    仿佛有某个存在特意将画面停在了天使的嘴角。
    那里是白羽浮游之处，羽尖轻扫鲜红的唇瓣。
    那唇瓣若有似无地含了一下羽毛，然后露出微笑。
    所谓天使的笑意——
    分明是残忍而光辉的。
    ——
    从玫国上空降临的双翼天使们，在六翼天使的率领下飞到了拉莱耶上空。
    双翼天使发出一道道金光，抹杀深潜者。
    炮弹停了下来，觉醒者们停了下来。
    连克苏鲁都停下了它那臃肿的身躯，模糊地嘟嚷着。
    “我们有救了……是天使啊。”
    “啊啊啊我死了！是天使！六只翅膀！”
    “好大！”
    比起正常体型的双翼天使，六翼天使有一座山那么高。
    几十米长的羽翼遮天蔽日，轻轻地一振，就驱散了海面的迷障。
    人们终于看清了天使的眼睛。
    那是一双金色的、燃烧着火焰的瑰丽眼眸。
    眼眸对准了克苏鲁。
    就在人们以为天使会制裁邪恶的时候，天使发出了高亢的尖叫声。
    ——然后俯冲而下，对准克苏鲁的脖子处的触须张开鲜红的嘴。
    完全不是人们想象中神圣光明的攻击！
    噬咬！野蛮！疯狂！
    绿色的粘液糊上了天使的面庞，在绝美中染上一丝莫名的诡异。
    天使在笑。
    奈亚也在笑。
    克苏鲁却怒吼起来。
    远处，三只克苏鲁的星之眷族动动身躯，爬了起来。
    灵气导弹提前唤醒了克苏鲁，却也伤到了它们。
    但它们的再生能力非常强悍，在短暂的时间内重新飞上天空，将六翼天使团团围住。
    天使说话了，声音悦耳到不可思议：“眷族……我也有的。”
    四只圣洁的骏马扇动羽翼，从天际滑翔而至。
    天空中，再也看不到除了金光与圣光之外的颜色。
    纯洁飞翔之羔羊——双翼天使，对上扭曲的亚人深潜者；星空之圣龙——双翼独角马对上返耀的星之眷族。
    而生命之君主，疯狂的支配者——六翼天使，则对上了拉莱耶之主，从沉眠中苏醒的克苏鲁。
    “要……用邪神对付邪神。”林行韬轻声说。
    奈亚古怪地笑了一声：“没错，林行韬，就像你说过的，外神对上外神。”
    在两大邪神厮杀碰撞之际，奈亚却趁着华国的国运出现变动，将一个化身降临在了华国的尚海。
    ——肿胀之女，奈亚少有的女性化身。
    她身材高挑，曼妙的身材被包裹在绛红黑底的华贵缎子里，纤长白皙的手指捏着一柄漆黑的扇子。
    她挡着自己的脸，但即便人们看不到她的脸，也定会以为那是一张娇艳的、时刻在勾引人的美丽脸孔。
    渐渐地，有男子跟在她的身后，走进了小巷。
    奈亚转过身，扇子上方的一双眼睛散发着摄人精魄的幽深魅力。
    她在男人粗重的呼吸中将扇子拿开了。
    ——在扇子底下，是恶心的、翻滚着抽芽的、黄绿色粘稠血肉。六只触手娇娇柔柔地飞舞着，抽碎了男人们的身躯。
    在传说中，肿胀之女一般会勾引男人，再在给予他们极致的欢愉后将他们吞掉。但此时，她正在被一些甜蜜的心事困扰着。
    肥硕的下巴与克苏鲁有些相像，都是章鱼爪一样的触须，像是用触须在探测什么，一段时间后，她发出了娇媚的喘息：“啊，我找到你了。”
    “找到你了，林行韬。”
    那一张张鲜红而利齿横生的大嘴流下了饥渴的口水。
    在小巷堆满废弃纸盒的深处，肿胀之女重新捂住脸，让自己重新变得娇媚。
    然后她蹲下来，仕女服落在地上。
    她撑起了下巴，发出一丝轻笑。
    在她的面前，是一具被无数人寻找着的人类男性的身躯。
    高大、帅气、还很年轻，与那位美丽的天使有着极大的不同。
    但也有相似的地方，比如说那莫名其妙的，源自于高超魅力的吸引力。
    他不安地颤动着眼睑，似乎想从某个疯狂的梦境中醒来。
    他的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露出残忍的、恶质的嘲笑。
    ——邪神都有化身，比如六翼天使的人类身体。但事实上，对林行韬来说，邪神才是他的化身。化身不可避免地影响着他，比如奇异的魅力，比如异质的疯狂。
    奈亚着迷而古怪地舔了下嘴角，呼唤道：“归来！林行韬！归来！回到你原本的身体里来！”
    “你就是你！这才是你！不要迷失自己！”
    低下头，又在他的耳边细细私语：“这是对你吃掉我化身的……惩罚。让疯狂的天使毁灭这个世界吧……你瞧，人类以为你是救世的天神，以为你是光明的使者，谁又知道你其实，是与我们相同的邪恶与伟大呢！”
    全球，奈亚的化身们一齐发出粗暴的嘲弄声。
    “让这个世界更绝望吧！我喜爱着！人类至高的绝望！”
    “林行韬，你是……”
    她停住了，因为不知何时，她身前的男人已经睁开了眼睛。
    眼底，金光一闪而过。
    林行韬轻微地叹了口气，神情却令人讶异地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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