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东西一瞧就知道是定亲的信物,王泓为什么会送来一对碧玉鸳鸯?到底是什么意思?
阿平清醒了一定,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忽然间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将要效忠的人到底是桓凌还是谢昭?
在阿平的潜意识里,她已经把桓凌和谢昭分的很清楚了。
阿平派人去了范阳询问谢昭外祖家的人,却得到了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答案。
原来,谢昭曾经定的有婚约,谢昭刚出生,生母卢氏就和琅琊王氏的姊妹定下了这门亲事,那枚玉佩,就是信物,因着这门婚事是高攀,琅琊王氏太过显赫,全因那王泓生母是她闺中密友,才定下,怕生出事端,遂隐而不说,就连谢定奇都不知道,还未等到谢昭长大,她母亲便去了,走的急,连遗言都没有留下,范阳卢氏虽然门第高华,但比起琅琊王氏,到底是气短,又见谢昭生母去世,便也没再提起这门婚事。
还真是……拿婚姻当儿戏啊。
这件事,阿平斟酌着到底该怎么告诉谢昭。
贞敬四年的新年很快就到了,而谢昭,就是在这一年被桓凌一杯毒酒赐死的。
这一年还会发生一件大事,就是朱雅设计,陷害太子桓越与皇后阿颂乱伦通奸,明眼人都知道是陷害,可偏偏桓凌早存了废太子,转立朱雅儿子的念头,直接下令废去桓越太子之位,贬为朔州王,永世不得踏入洛阳半步,仗责四十,连夜遣送回怀朔。
贵嫔谢昭教子无方,侮辱天家门楣,褫夺封号,打入冷宫,后一杯毒酒赐死,帝师范穆之劝谏不遂,自戕在皇宫门口,以示愤怒。
遣送柔然公主阿颂回柔然,同年,册立朱雅为皇后,此时,天下承平已久,桓凌下令凡待嫁女子,皆有入宫选秀资格,广选秀女,充泽后宫。
阿平看着这一段原原本本的历史,只觉得像是吃了一百只苍蝇那样恶心。
谢昭陪着桓凌起于微末之时,一路扶持,劳心劳力,却是这样的下场。
实在不公!
这一世,她绝对不会让同样的悲剧重演!
有一日,谢昭与朱雅狭路相逢,朱雅竟然逼着谢昭对她行礼,谢昭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唇上含着讥讽的笑意,看也不看她的扬长而去,后来,桓凌还为着这件事情到谢昭这里,温存了一会儿,方才开口要她和朱贵嫔和睦相处,不可胡闹。
谢昭斜睨着桓凌,目光冰冰凉凉,淡淡的说道:“您说臣妾错了,那臣妾便是错了。”顿了顿,又说道:“阿昭生来便不是能与妃妾们和睦相处的人,既然您看不惯,何不将阿昭挪出这北宁皇宫?”谢昭凝视着桓凌,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咬字千斤:“桓凌,放我走吧,放我离开,就当,我从没来过。”
桓凌面上的表情一寸一寸的僵住了,他望着眼前神色决绝而平淡的女人,依旧是那般的姿容迤逦,依旧是那般的聪慧清澈,可是,她的眼神是那样的冰冷,冷到他的心肺都颤抖了起来,他控制不了自己,也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你说什么?谢昭?你再说一遍!”
“我说,放我离开,随便一个庄子,一个庵子,让我了此残生。”谢昭仰视着他,言语依然铿锵有力,带着一种让桓凌惧怕的淡然:“我曾以为,我可以。但这段时间以来,我发现我不能。桓凌,别为难我,也别为难你自己。我素来是个主动果敢的,下定决心要做的事便没有不成的,如同嫁你的时候,如同扶你登上帝位的时候。”
桓凌抬手,攥住了谢昭的脖子,心字成灰,恐惧和愤怒填满了他的整颗心脏,焚烧尽他的理智,他的血脉,他双眼通红,手臂上的青筋虬的高高的,一点一点收紧力道:“谢昭,除非你死,否则别想离开我,这一生,是你先招惹的我,如何轮得到你说结束就结束?”
谢昭没有挣扎,也没有呼喊,只是那样睁着眼睛淡淡的看着他,她的面颊逐渐发红,他望着望着,忽然泪满面,狠狠的把她摔在榻上,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身后传来谢昭嘶哑的干咳声,他心软成一滩水,又是酸涩又是难过,于是转身,想去扶起她,却见她挣扎着站起来,一字一句道:“桓凌,我有的是法子离开,你到时候不要后悔便是。”
桓凌气的脸色发青,额角青筋直跳,怒了半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拂袖而去。
阿平忙捧了水去给她喝,谢昭只是垂眸,吹去茶碗里的浮沫和叶子,默默饮下一口,眉眼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阿平看着,也不禁齿寒,不管怎么说,谢昭都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竟要她受着妾室们的气,“和睦相处”……桓凌一朝为帝,必定身畔,再不会只是她一人,她现在能赶走朱雅,但是还有王雅张雅,前仆后继的雅涌入皇宫,阿平知道谢昭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也许……阿平的眸光闪了闪,或许谢昭需要来一剂猛料?
谢昭虽然对桓凌十分的冷淡疏远,但是到底没有下定决心去做什么,她不如催她一把?
有时候某些念头升起来容易,再按下去可就难了。
阿平走上前为谢昭重新斟满一杯茶,笑道:“臣妹记得长姐不喜喝茶,爱饮漠北的烈酒,如今怎么改了胃口?”
“年少时性子刚烈,少年意气,总以为事在人为,风风火火走一遭总能得偿所愿。年长了,却发现这茶才能品出百味的人生。”谢昭的目光落在阿平的身上,含了温润笑意,她不愿再说这些不平事,抬手摸了摸阿平单薄的衣袖,声音仍旧带着几分嘶哑:“如今天凉,怎得不多穿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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