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坐在书房主位,虽没有亲眼看见余生,但听见了两人向余生打招呼的声音,他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余生面前,语气平缓地问道:“今日怎么想起来这里找我了?”
余生拉着陆渊的手,在他的手心写道“话”。
“你有话同我说?”陆渊微微弯腰,尽力保持两人视线平齐。
余生这次没有笑,他抿着嘴唇,表情有些严肃地点点头。
陆渊心里叹息一声,他最不愿将余生拉入这趟浑水之中,没想到余生竟亲自来找他提及这件事情。
碍于门槛的阻碍,陆渊没有再管轮椅,而是直接将余生抱着进入了书房,管家在两人身后贴心地关上了房门。
陆渊将余生放在主位上,自己则站在一旁为他研磨:“今日之事,我想你也全都听见了,我本不欲你以身犯险,但你心中定有自己的主意,那就……说来听听吧。”
余生抬头看了一眼站在身侧的陆渊,他仍旧一副坚毅的模样,好似谁也不能打动他,片刻后,余生执起笔,写道“我同意范大人所说”。
陆渊皱眉提道:“海匪凶残,我怕你受苦。”
余生想想,又抬笔写道“我不怕受苦,我是鲛人,是凶兽,不是什么娇弱的东西”。
陆渊绕着书桌走了半圈,走到余生的左边,将他冰凉的手握在自己手中:“我自然知你并不娇弱,我这是心疼你。”
余生左手被握,右手人就飞快动笔“我也心疼你,不想你与范大人吵架,不想你难过。”。
陆渊朝着余生笑笑,说:“我今日未与范守光吵架,只是讨论的时候声音大些,你不必为此忧心。”
余生没有再与陆渊讨论这吵架之事,反而写道“他说你是王爷,身上背负着黎民百姓的命,若以我为饵能减轻伤亡再好不过”。
陆渊垂下头,在余生面前如同一个孩童:“成为一个王爷并非我本意,若是能放下一切潇潇洒洒地度日才好。”
这次余生没有再动笔,他眼神柔和地看着陆渊,像是在说“不要任性”。
陆渊叹了一口气,他慢慢地坐到地上,把头搭在余生的膝上,余生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抚摸陆渊的头发。
“小鱼儿,我舍不得你作为一个诱饵,此事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你这是被我连累了。”
“范守光说我能护得了你一时,护不了你一时,我听完很生气,但又觉得有那么一点道理。”
“你初入王府之时受的伤,我知道是夜罗刹干的,后来也派人前去处理,但我现在想起你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模样还是心有余悸。”
“我还记得初次见你事,你看我的眼神像是要吃了我。”
“拍卖会上你控制了我,差点让我出了大丑,可是我却并不怎么生气,反而你对我笑的时候我还有点高兴。”
“小鱼儿,我真喜欢你。”
“小鱼儿……”
“小鱼儿……”
午饭后,陆渊再次宣了范守光和石凯来见他,甚至还秘密宣了潇湘子,陆渊当众宣布了他的决定,余生一直安静地坐在自己的轮椅里,安静地看着这样镇定自若,指挥得当的陆渊。
按照潇湘子所言,他们进入海城都是副头领亲自开船相送,一旦上船所有人都得蒙上眼睛,所以现在城中所有的内应都不知道海匪盘踞在哪座岛上,而海上岛屿众多,一个个找不但浪费时间还容易打草惊蛇。
陆渊面对书房中挂着的海岛舆图深思片刻,说道:“余生是他们拿捏我的机会,他们定不会放过此次机会,若是海匪头领下令抓捕余生,那他们带着余生进入海岛的几率有多大?”
潇湘子:“十成。海匪头领信不过别人,只有把东西拿捏在自己的手里,他才能放心。”
范守光接着说:“待海岛上有人前来接应的时候,我们便擒住那人,让他给我们带路,到时一举捣毁匪窝。”
石凯问道:“如是,我们把海匪内应全控制起来,在借由杂耍班子的信鸽传信,海岛与此相隔数百里,通信困难,他们哪里知道那群内应到底是不是真的抓住了人,由此余小少爷也不必以身犯险。”
“不可!”潇湘子出言喝止,“海匪头领没有那么简单,他在海城当中布下的暗棋恐怕比我知道的还要多,到时走漏风声,就得不偿失了。”
陆渊回头来,看着书房中的数人:“戏要做就做得足一些。”
说罢,陆渊又侧头去看坐着的余生,余生也朝他微微一笑,像是在嘉奖他做的不错。
众人商量好一切,就各自散去。
而石凯也按照陆渊的吩咐,绕去杂耍班子偷了一只完好无缺的鸽子,把范守光仿制的纸条绑在鸽子脚上,就放开了它。这样偷偷摸摸的事,我们石大统领也是第一回 干,好在业务还算是熟练,没有露出马脚。这样偷偷摸摸的事情也是没有办法,谁让昨夜的那只鸽子被打伤烤了吃了,石凯还分得了一只翅膀,昨夜的纸条也给荣王爷捏坏了呢!
很快,回信就到了,纸条上只有一个字:擒!
在海匪布在海城的所有暗棋之中,没有一个人比潇湘子来的更合适这个任务,她曾在夜市之中帮助过走失的余生,并借此与荣王府交好,甚至还常常被邀请进入荣王府陪伴余生玩耍。而潇湘子被马夫暗中通知要骗余生出府时,她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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