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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北府军来了十万人的消息,宛如裹挟着焦糊味道的江风,瞬间刮遍了整个归宁。
    帕沙算得分明,北府军怎么可能有十万人?
    但他又要如何让恐慌的士兵相信他的判断?!
    帕沙从怀中掏出褚子陵寄给他的书信,展开看了片刻,一把揉皱,面目狰狞扭曲地怒喝一声:“褚子陵!!”
    帕沙总算知道褚子陵的谋算了。
    他怕是真的起了异心!
    眼见南疆式微,他一个私生子,就算做了皇子,也未必能真正逍遥快活,所以他想立中原的军功,做中原的将军!
    毕竟皇子之位虚无缥缈,唯有军功,是可以牢牢攥在手上的。
    他怕是当真被时停云发现了,因此顺势推诿,称自己明为南疆效力,暗为中原谋划,以他的巧言令色,想必不难说服时停云,他只需利用自己这些人对他的信任,就可以代中原步步经营,将他们一一除去,把他们的性命当做投名状——
    真是一尾毒蝎!
    说不定,说不定,从一开始便是错的,就连私生子一事都是他蓄意造假……
    北府军的唢呐队,吹着愈加响亮的《百鸟朝凤》,愈逼愈近了。
    帕沙回过神来,不及再多想,厉声下令:“传令!!撤退!!撤退!!速速退往长陵!与我军汇合!”
    与此同时,百里之外,率万军静静潜伏的副将,等来了一个奇怪的消息。
    “……你说什么?”
    “回副将,远处激起百里土灰尘雾的,似是……马群。”传令兵同样满心疑窦,“马尾上束了草靶,在地上拖行,因此尘烟纷起。那马群之中似是有人指挥驱赶马匹,让马来回奔腾,但最多不过几十人。”
    副将身侧参军数次回望归宁,只见那边兵火盈天,不禁心忧:“不知归宁战事如何?”
    副将成竹在胸:“有帕沙将军在,有何惧?遣人再探,我倒要看看,这北府军要搞什么鬼。”
    混在尘烟之中,指挥着数月来集合的马匹,褚子陵呛了满头满脸的灰,只觉浑身散发着马粪味儿,臭不可当。
    而他要比许多人更忧心归宁的战事。
    “他们这群蠢货在做什么?”褚子陵焦头烂额,舔了舔满嘴的口疮,抹去嘴角的灰沫,又望向归宁方向,“……我明明要他们跑,他们为何不跑??”
    第204章 霸道将军俏军师(二十三)
    两万五千名北府军, 一支训练了三个月的唢呐队, 以及一张“十万大军”的空头支票, 愣是把分兵到只剩一万守军的帕沙部生生给吓出了归宁。
    坚固的大船从苍江南岸连接到北岸,铁链相连, 舢板互搭, 一座运兵桥自此建立,北府军的正面大军, 浩浩荡荡, 开入归宁。
    时停云从浮舢上轻巧跳下,跺去脚底的黑泥。
    他问一名亲军参军:“战况如何?”
    “如少将军所料!”参军喜道, “帕沙弃城而走,往长陵去寻他的主军去了。”
    时停云点头, 还不忘抬一抬于风眠:“有赖军师献策。”
    黑泥覆船、以避火攻的正经战策,的确是于风眠设计的。
    至于王八和唢呐,包括北府军现在正在做的事情,都是池小池的主意。
    ……在北府军占了上风后, 时停云便示意己方士兵在南岸点燃狼粪。
    收到讯号后,早早等在上游的二百名兵士放舟入江。
    轻舟顺流而下,二百人在江面上擂鼓喊叫:“归宁败矣!!帕沙亡矣!!”
    开着全服喇叭嘲讽对手这种事情,池小池做得非常熟练。
    至此, 计成连环。
    池小池托人告知褚子陵正确的军情, 是为将他拉入计划之中。
    先后经历艾沙、吴宜春之事, 以帕沙之疑心, 不可能再对褚子陵的情报全盘信赖。
    三城实力之优劣, 帕沙心中有数,因此,他断不会相信,北府军会从正面强攻,最有可能的是佯攻归宁,实则是让主力部队绕行上游,在仡卡率军离开长陵后,再伺机攻打仡卡部。
    帕沙性情如狼,一为谨慎,二为贪婪,得了情报,绝不肯分功于旁人,誓要占了全部的便宜,既可彰显仡卡之无能,又要一口气吃掉妄图“声东击西”的北府军主力。
    因此,他定会拨主力去长陵附近守株待兔,却丝毫不觉,对垒的强弱双方,在不知不觉中掉了个个儿。
    三城当中最强悍的归宁,反倒成了软肋。
    池小池叫骁骑营花费三月,收买、训练马匹,是为在计划当夜,在长陵附近驱马扬尘,制造大军压境的错觉。
    而他乘南风之势,率军渡江。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他带着两万五的主力军“佯攻”而来。
    情势也正如帕沙预料的那般,长陵、归宁与稻城形掎角之势,一方遭袭,另两方必然出兵。
    现在,帕沙分出的主力军也该觉出自己中了声东击西之策了,必然联合长陵仡卡部,一同反扑,意图夺回城池。
    仡卡部人数不算多,有一万五千军马,发现归宁失陷,不说倾巢而出,也必率主力来救,到时,城中留守之人,怕是不会多于五千。
    然而,北府军此次调集到的总兵马,足有三万四千人。
    两万五千人是渡江强攻的主力,而剩下的人,正在暗处虎视长陵,擎等着城中空虚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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