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动了动手指,僵硬地攀伸上他的手腕,点了点,再点了点。
程与歌立刻清醒过来,第一反应就是看上面的输液瓶,距离换瓶还早,他叹了一口气,突然想到什么僵硬起来。
他慢慢垂下眼睛,看枕在白蓝条纹枕头里的易奚。她睁着眼睛,很安静地看着他,等他对上视线,慢慢弯了弯嘴唇。
程与歌立刻站起来,左右走了两圈出门,没一会又跑回来,弓着腰小心翼翼问她:你现在怎么样?头疼吗?哪里难受吗?rdquo;
她嗓子干得几乎冒出火来,张了张嘴没出声。于是摇了摇头,比了个水的口型。
程与歌立刻理解,去柜子拿杯子倒上开水又加了点纯净水,摸着杯壁试了试水温,才走过来送到她的嘴边。
喝慢点,别呛着,还难受吗?我要不要找医生过来看看?rdquo;
易奚抿着嘴摇头,不难受。rdquo;
单人病床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空气安静地似乎静止不动,易奚稍微歪着头看自己的手,眨了一下眼睛。
程与歌把杯子放下来,双手虚拢着她的手背,见她的视线还没有离开,反应过来,双手又松了一下。
他脸上慢慢有点红晕浮上来,没有怎么打理的杂乱的头发顶在上面格外地不符合他以往意气风发的样子。程与歌动了动嘴,小声解释:我怕你冷hellip;hellip;rdquo;
看见易奚淡淡的,没有挪动的视线。他慢慢把手放松开,有点遗憾地脱离那种温软的触感,然后把被子略微抬起来推进她的手。
易奚不动,使了点力拿出来上面插。进青色血管的针被粘地很牢固的手,然后轻轻的盖上他的手背,找到一根手指扯了一下。
他感觉到凉丝丝的,像是有电流窜过激起一阵战栗,皮肤表层被凉了一下之后立刻燃起了火苗,灼感穿过神经到达心脏。
在他的心上开了一个口子,破土出一个绿芽,痒酥酥的。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翻转上来包裹她的手。
易奚的声音低哑,又有一种特别的柔软,任他揽着她的手掌不动,开口和他说:程与歌,你低一点头好吗?rdquo;
程与歌慢慢低头,凑近她的肩膀和脸颊。
程与歌。rdquo;她的口气喷在他的耳廓,温热的湿润附着在上面不过一会就凉了,蒸腾着热气,一阵风吹过来,引起一阵鸡皮疙瘩。
他低声嗯了一声,你说。rdquo;
易奚便继续开口,我不喜欢你的妹妹,但是mdash;mdash;rdquo;
程与歌心脏砰砰砰地急剧跳起来,有所预感地转头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澄清明亮,黝黑的瞳孔映着他的脸庞。
她抬起脖颈,脸越靠越近,几乎要碰上他的眼睑,他甚至能感觉到她的口腔里的湿气轻轻呼出来,他的眼皮上就有了一层水汽。
门突然被轻轻打开,锁扣啪嗒一声在病房里格外的清晰。程与歌慌乱了一瞬镇定下来,看易奚的反应。
她也听见了,略微垂眸,然后松手头歪回枕头里,像是赌气一样,算了。rdquo;
程与歌坐回椅子,怅然若失。仰着头手抚上眼皮,来回摩挲。
进来的是买了早餐回来的易临,他的眼睛里面血丝遍布,近处看过来甚至有点可怕的样子。看见易奚睁着眼睛看他,立刻柔和了神色快走过来。
她苍白的脸色看上去尽管有点久病在床的虚弱感,但嘴唇红润,眼睛明亮精神,让人一眼看了就高兴起来。
易临摊手过去摸着她的额头,头凑近了试温,一边开口:头晕吗?睡久了肯定很渴吧?要不要喝点热水?我给你带了热粥,你先喝一点看看吃不吃得下去。rdquo;
他的手掌干燥温暖,易奚舒服地喟叹,摇头表示不用,我好了,哥哥,你不用担心。rdquo;
易临才实实在在笑了出来。
她悄悄歪头,看向后面神色莫名的程与歌。他正不自然的握着双手,眼睛时不时往这边探来,想开口却迟迟不发声。
两人眼睛互对上后,她眨了一眨,慢慢抿出两个小梨涡,落在她脸颊上的发丝因此滑下去,有种奇妙的坠落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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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餐后,易奚推着哥哥的手表示吃不下去了,慢慢坐起来左右张望,活动着僵硬地脖子。
易临确认了她精神充足之后才开口问她那天晚上的事。
啊晚上你出去之后!我知道啊。rdquo;
程与歌和易临的脸色瞬间严肃起来。
她不说,卖关子似的转着头,我知道谁把我绑去秀峰山的环山公路第四个弯的,也知道谁把你们骗出去的。但是我要自己来。rdquo;
易奚揉着手腕减轻红肿,我要自己来,搞不定我再找你们好不好?rdquo;
易临不可置信妹妹居然不愿意告诉他,心酸又高兴妹妹居然这样平静地说出那晚发生的事情来。
他总以为一旦她记起来了必定会再次陷入那样的思想怪圈,却没想到高烧好了,她居然也会拐着弯坚持要自己报仇rdquo;了。
易临只是略微纠结了一下,就很快笑了笑,揉着她的头顶说好。
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rdquo;她立刻笑开,像个得逞的小孩子。
易奚立刻去看程与歌,你也别找了好不好?反正我都知道是谁了。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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