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望着黑漆漆的海面,彷佛下面藏着一只噬人的怪兽,葛益民腿肚子开始打颤。
害怕的不只他一个,龙哥见怪不怪,好声好气地劝,声情并茂的描绘着对面的天堂。
无意间,葛益民碰到口袋,里面是用塑料袋包了一层又一层的港币,叶馨玉给他的,让他去了那边能照顾自己,踌躇不定的心渐渐安稳下来。
噗通又噗通的水声,一个个下饺子似的跳进凉凉的海水中,可没人觉得冷,心里一片火热,一个浅浪打过来,浇了人一头,头发湿淋淋的。
葛益民抹了一把脸,划动手脚开始游,忽然间一束强光打过来,刺得忍眼睛生疼。
奶奶个熊!rdquo;船上的龙哥暗骂一声,又遇上港城那边的巡逻队了,这在偷渡里很正常,一次就偷渡成功的幸运儿少,大多数都是两三次才踏上港城。
幸好,他们还没过界,对方只能驱赶不能把他们怎么样,龙哥催促:上来,赶紧上来。rdquo;
海里的八个人争先恐后地往船上爬。
凌晨四点二十五分,叶馨玉被不死不休的电话铃声惊醒,迷迷糊糊地接起来,睡意瞬间荡然无存。
葛益民他们遇上了巡逻队,争着爬上船的过程中,葛益民被人推了一把脑袋被撞在船上,头破血流,低温加失血昏迷不醒。
废物就是废物,都好好的,就他出了事。叶馨玉挂上电话,想着天亮后得去安抚安抚葛益民,免得他心有余悸再不敢偷渡。
葛益民躺在简陋的黑诊所里,头晕目眩耳鸣眼花,恶心感一阵一阵往上涌,脑袋就像是被人拿着榔头重重敲击,各种光怪陆离的画面蜂拥而来。
葛益民痛苦的抱着头,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随时随地都要炸开。
叶馨玉一觉睡到了十点才醒来,不紧不慢地起床下楼去餐厅吃了午饭,然后去找葛益民,一只流浪猫跑在屋顶上跟着她。
益民你怎么样,你没事吧?rdquo;叶馨玉心急如焚地凑上去,又解释自己出门时被客户缠住所以来的这么迟。
葛益民定定盯着叶馨玉。
叶馨玉没来由的心里一凉。
葛益民笑了笑:我没事。rdquo;
叶馨玉装模作样又问了几句,还问护士。
护士满脸不耐烦地应付:没事没事,回去睡一会儿就好。rdquo;
叶馨玉皱了皱眉头,没跟她一般见识,就这态度一辈子就是个黑诊所小护士的命。
葛益民之前的房子已经退了,叶馨玉便带着他去了宾馆开了一个房间:你先在这休息几天,等你好了我们再去找龙哥,你先洗个澡吧。rdquo;一身海腥味,熏得她想吐。
葛益民反锁上房门,神情倏地变了,抬眸恶狠狠瞪着叶馨玉:不把我送到港城受罪你不甘心是不是!rdquo;
叶馨玉悚然一惊,惊疑不定地看着忿恨的葛益民:你!rdquo;
葛益民几步跨过去,一手揪住叶馨玉的头发一手掐着她的下巴,语调阴冷愤怒:叶馨玉你够狠的,明知道我在港城过的是什么日子,还想把我送过去。rdquo;
叶馨玉如遭雷击,惊恐瞪着葛益民。
葛益民狰狞一笑:我回来了,我也回来了。rdquo;在诊所醒来之后,他脑子里多出了一段记忆,在那段记忆里,叶馨玉没有嫁给宋建邦,他们婚前那一晚私奔了,逃到了鹏城,又在七月里通过龙哥偷渡到港城。
整理好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之后,他又梳理之前的记忆,发现一切都变了,思来想去得出结论,叶馨玉和他一样,也回来了。
所以她没有和自己私奔,嫁给了宋建邦,还做起了衣服,以前的叶馨玉哪懂得做衣服。可笑的是,狗改不了吃屎,婊子就是婊子,重活一次,还是耐不住寂寞勾搭男人。
叶馨玉目瞪口呆,怎么可能!
上辈子痛苦的记忆涌上心头,葛益民怒意滔天,一巴掌甩过去:害我了一次不够,你还想害我,你竟然还想害我,我哪里对不起你。rdquo;
剧痛让叶馨玉回神,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你敢打我!rdquo;抬手要反击,却力不从心,反而被葛益民狠狠甩了几个巴掌,肚子也挨了一脚。
脸色煞白的叶馨玉求饶:不是,我是想和你去港城重新开始。我知道错了,我发现只有你才是真心对我好的。rdquo;
气喘吁吁的葛益民又是一脚,叶馨玉被踢的摔倒在地,霎时冷汗淋漓。
到现在你还想骗我,叶馨玉啊叶馨玉,你是不是以为就你是聪明人,别人都是傻子,活该被你耍的团团转。rdquo;葛益民揪着叶馨玉的衣领,咬牙切齿:上辈子你是怎么对我的!rdquo;
叶馨玉重重打了一个哆嗦,苍白的脸上半点血色都没有。
葛益民眼底充血,瞳仁亮晃晃,眼底的憎恨几乎要化作利剑射出来。
到了港城,他们两个没技能没人脉,只能做最底层的工作,他在一家酒楼后厨当小工,又介绍叶馨玉也来进了酒楼当服务员。
他们这些偷渡客没有证件,一样活却只能拿一半的工资,就算这样两个人加起来赚的也还可以,物质上过的比在老家还好。只是不能和人比,尤其是来来往往的客人比。
叶馨玉脾气越来越坏,动不动就发脾气说他没用,怨怪他害苦了她。是,来港城是他提议的,但是私奔却是叶馨玉先提出来的,她说她不想当后娘,不想嫁给宋建邦,她哭着求他带她走。当年,他那么喜欢她,怎么会拒绝。可到了最后,叶馨玉她先后悔了,后悔看上了他,后悔跟他私奔,后悔来港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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