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恺把行礼放进后备箱。
无比感激的米盼盼掂了掂孩子:乐乐跟叔叔拜拜。rdquo;
米乐乐举着白嫩嫩的手抓了抓。
冯恺眼里涌出笑意,也招了招手。目送载着米盼盼母子的出租车消失在视野里,他有点挪不动脚步,怔怔在原地发呆。
良久,冯恺上了去监狱的公交车,谷雅萍在S市服刑,他很想见她又害怕见她。
从火车站开出的公交车,车厢内的人多得不可思议,人挤人肩并肩。这是冯恺有生以来第一次坐如此拥挤的公交车,前面的人腋下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狐臭,后面人的行李箱压到了他的腿。
瞬息之间,悲伤彷徨呼啸而来,冯恺胸口急促地起伏两下,再也绷不住眼中的湿润。周遭所有人的脸在泪眼朦胧中糊成一片冷漠的空白。
他怎么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冯恺无视周遭视线,脸枕着双手,眼泪奔涌而出,唇齿间溢出压抑的哭声。
在下一个车站,冯恺逃也似的挤下车,走道绿化带的大树后面,靠在树上痛哭出声。
哭干了眼泪,冯恺找了个公厕,捧了一把水泼在脸上。冯恺凝视镜中双眼红肿的自己,眼神慢慢坚定。他还有冯远鹏,他是冯远鹏唯一的儿子,他还没有山穷水尽。
冯恺好不容易找到一部公用电话,按下那个家的电话号码。入狱后,被抓时他身上的东西,钱包手机手表玉佩,都被他妈领走,只剩下一套衣物,还是冬装,身上这件体恤还是自己出来后在路边小店里买的。
喂?rdquo;冯大姑接起电话。冯老太去世后,冯大姑仍然住在那座冯远鹏为冯老太建造的乡间别墅内。
冯恺抿了抿唇:大姑,是我冯恺。rdquo;
冯大姑的手抖了下,好半响才开口:你出来了。rdquo;
冯恺嗯了一声。
出来了好,出来了好。rdquo;说罢,冯大姑就不知道再说什么才好,不到两年的时间,天塌地陷,家破人亡。
如今,冯大姑已经释怀冯老太的死,老太太那是个意外,冯恺也不想的,最可恶的是谷雅萍,而谷雅萍已经坐牢,那个女人,胆大包天,居然买凶杀人,到头来自己被判了无期徒刑,活该。
你现在在哪儿?rdquo;冯大姑隔着电话问。
冯恺:我在S市。rdquo;
冯大姑犹豫了下:你爸在南山安乐疗养院。rdquo;
冯恺又嗯了一声,一些话到了舌尖,又难堪地咽了回去。
你还是那个卡号吗,我给你汇点钱吧。rdquo;冯大姑主动开口,她没去看过冯恺,一方面是丈夫儿子不让,另一方面是心虚,但是寄过两回钱,他们在里面都有个卡号,方便外面的人汇钱。慢慢的又放下了这事,不寄了。现如今冯恺出来了,想必手头紧。
谢谢大姑。rdquo;冯恺如释重负,他缺钱,真的很缺钱。
不尴不尬地寒暄几句,冯恺找了一台ATM机,时不时看看,终于在晚上八点看见余额多了五千块钱。
搁以前,这钱还不够他买一双鞋的,可现在,却是他的全部家当。
冯恺突然狠狠地怕了下脸,将自己从那种自怨自艾中抽离,取出一千块钱揣在兜里,找了家便宜的小宾馆,暂且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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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暑假的陶芳雨打包了一盒烧烤去找米盼盼,她是S市人,家和米盼盼住的地方不远。
小乐乐,看看阿姨给你买了什么好吃的。rdquo;陶芳雨拿着一根香喷喷的烤玉米献宝。
米乐乐笑得见牙不见缝。
逗了会儿孩子,让他抱着玉米自己啃,陶芳雨问米乐乐,回家情况。
米盼盼和以前所有的朋友都断了联系,唯独只剩下陶芳雨一个,什么话都不瞒他,一五一十地说了,说着眼睛又湿了。
陶芳雨抽了一张纸巾递给她:父女俩哪有隔夜仇,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早晚有一天叔叔原谅你的。rdquo;
米盼盼吸了吸鼻子:我觉得我爸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你不知道他多凶,一点余地都没留。rdquo;
他就是气头上没过去。rdquo;陶芳雨安慰:咱们乐乐这么可爱,你多带他回去几次,尤其是乐乐会叫人之后,就让他抱着你爸的腿喊外公,我就不信他不投降。rdquo;
米盼盼不禁想了想那个画面,破涕为笑。
一看她笑了,陶芳雨便也笑了,摸了摸米乐乐的脸:小可爱,就靠你降服你外公了。rdquo;
抱着玉米的米乐乐咧嘴一笑。
嘿你还笑,你听懂了是不是,你个小人精。rdquo;陶芳雨戳了戳他的脸蛋。
米乐乐咯咯笑,吃着吃着,他睡着了,米盼盼把儿子放到床上,吃着烧烤继续和陶芳雨聊天,说着说起了车上遇到的冯恺。
比我家哥哥还帅?rdquo;陶芳雨确认。
米盼盼点头。
陶芳雨鼓了鼓腮帮子:口说无凭,没有照片我不承认。rdquo;
米盼盼哈哈一笑:我不骗你,真的很帅,而且人很好,逗着乐乐玩,还帮我拿箱子。坐姿特别端正,头发那么短,没准是军人,或者警察?rdquo;
诶呦,制服诱惑,春心萌动了!rdquo;陶芳雨暧昧地撞了撞米盼盼。
米盼盼被她说的不好意思:哪有!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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