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大步走出书房,往督公府的大门而去,府里张灯结彩,连琉璃灯也映出一个寿rdquo;字。
他持着拂尘站在萧墙,瞅着日头一点点偏西,贺礼送了一批又一批,宾客如云,仍没有望见丹阳县主的影子。
他心里暗自叫苦,若是县主今天没来,怕是督公寿辰也过得不痛快,他从没有见过督公如此忐忑不安。
太子到mdash;mdash;rdquo;
小太监眯着眼睛,一个杏黄龙纹衣袍的青年在众人的拥簇下迈进大门,剑眉星目,鼻若悬胆。
真俊哎。
小太监轻佻地跪下,太子还好不像皇后圆眉顺眼,肖似其父,在边关呆了足足五年,攒下了赫赫军功,前些日子才回京。
这燕京城怕是要乱咯。
丹阳县主到mdash;mdash;rdquo;
紧随其后,一个头戴幕离的女子,落落大方地踏进督公府,婢女将贺礼交由了门房。
太子停下脚步,回望这个传说中与汪铎关系匪浅的丹阳县主,他最不喜恃宠生娇的女子。
淮园之事他有所耳闻,云儿才貌出众,出身不高,她就仗着督公撑腰给行云脸色看。
无非就是女人的嫉妒。
他可不怕什么九千岁,他去战场上一刀一枪拼杀,为的就是许诺云儿成为他的太子妃。
谢蘅自然注意到了太子,她不想多生是非,只如众人一般向太子行礼,低头跪在地上。
可是太子却没打算放过她。
丹阳县主沈昭,对?rdquo;他走过来,讥诮道,啧,为何不敢抬起头来,是怕孤对你怎么样吗?rdquo;
谢蘅闻言抬起头。
真是毫无矜持可言,太子想到。
揭下幕离,孤倒要看看你长什么样,若是你比行云还要美,淮园之事就此揭过。rdquo;太子倨傲地命令道。
在他想来,没人会比行云还美。
无人敢劝。
谢蘅忽然感到没来由的愤怒,太子的语气轻飘飘的,似乎这只是一件小事,他让做,她就一定得做。
凭什么?
就因为他是太子吗,就可以置她的名节于不顾,到场的贵戚高官,无一人敢劝,或同情或戏谑地等着她。
等着她取下幕离,潸然欲泣。
她谢蘅就不是怕事的人!
顾行云什么人,也配与我相提并论。rdquo;谢蘅冷冷地开了口,她不过是翰林之女,我却是陛下亲封的县主。rdquo;
殿下此意,将陛下置于何地?rdquo;
此言一出,众人侧目。
放肆!rdquo;太子怒道,他本是习武之人,又沙场呆惯了,竟狠狠踹向谢蘅,一下子将她踢倒在地。
谢蘅来不及闪躲,头哐rdquo;地磕上了红漆柱子,吃痛地叫了声,顿时血就从她的额头汩汩地流下。
血瞬间染红了她的白纱幕离。
太子竟要杀了我不成?rdquo;
即便是这样,她也沉声质问。
太子怔怔地立在原地,一时手足无措起来,他从没见过沈昭这般烈性的女子,她难道就不会像其他人一般讨好奉承吗?
他也不会如此生气。
谢蘅紧紧咬住唇,哪怕身上再痛,一声也不肯叫出来,可意识却越来越模糊,在她快要跌入黑暗之时,一双宽阔有力的臂膀抱起了她。
她下意识地挽上了那人的脖颈,脑袋往温热的胸膛上蹭了蹭,委委屈屈地说道:我疼。rdquo;
萧彻愣了片刻,确认自己没听错。
刚刚还宁死不屈的人,此时却像只小猫一般对着他撒娇,她不是不痛,只是习惯了自己舔舐伤口,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是真正的她。
他第一眼见到她,就觉得是同类。
别怕。rdquo;他低低地说道。
当萧彻抱着沈昭从太子身边经过时,冰冷地望了太子一眼,或许是入秋了,太子被盯得毛骨悚然。
他的九哥,似乎有些变了。
那一边,小太监急匆匆地跑进书房,全身的骨头都快跑散架了,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扒拉在门边。
汪铎正踌躇不安地来回踱步,见了他徒弟,厉声喝道:跟你说了多少遍,站有站相!rdquo;
不是,师父。rdquo;小太监急忙说道,太子怕是要为难县主,您快过去看看罢。rdquo;
他连您都不放在眼里了。rdquo;
汪铎走出书房,一滴雨落在他脸上,他掏出手绢擦了擦,皮笑肉不笑,小太监太熟悉这个笑容了。
mdash;mdash;意味着督公想杀人了。
第8章 新帝的白月光(八)
公主,我还是不去了,万一碰见沈昭,我没脸见人了hellip;hellip;rdquo;顾行云抽泣着说道,颇惹人垂怜。
安乐斜睨了她一眼,不耐烦地斥责:你当我想去?汪铎那人心眼极小,你不怕他记恨顾家你就走。rdquo;
顾行云低头用手绢抹眼泪,止住了抽泣,安乐当她什么都不知道,顾家哪能入督公的眼,不过是安乐需要一个陪衬而已。
不能比她美。
不能比她聪慧。
如果没有安乐,那该多好啊。
公主,督主府到了。rdquo;
知道了。rdquo;安乐淡淡道。
婢女为她们挑开车帘,两人在婢女的搀扶下往督公府走去,甫一进府,便见太子失魂落魄地站着,众人跪拜在地,默不作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