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荒漠上,生长着一棵小小的嫩芽,这就是这个世界还没有形成的法则。牧云闲感觉得到,他已经奄奄一息了。按着高中生的说法,他要是死了,这个世界就会彻底分崩离析。
牧云闲在这个看不见第二个生命的地方住了下来,在万年里,应该不会有他的熟人来了。唯一陪着他的就是重明——牧云闲找到了新的乐趣,因着这个世界灵气充足,重明好像有了化形的趋势了。
他从牧云闲最初进入任务世界时就陪着他,一直到现在,过了千万年时间,不论牧云闲和多少人分离,只有他始终陪在牧云闲身边。于是牧云闲也想过,如果重明化形后彻底离开他身边,他要如何渡过这万年?不过他也很快想明白了,对此一笑了之,并没有制止重明化形。
重明本来就是一只成熟的鸟了,他本身是图书馆中衍生出的生物,并非是真正的鸟,他的成长,实际上是图书馆在进化。牧云闲不知道图书馆从何而来,只知道它有多可怕,无论是在顶级世界中表现出的能力,还是它缓慢的成长速度,都让他猜到,如果他恢复到最完整的状态,那它定是个了不得的东西。
他在上个世界里呆了三千年,图书馆已经补充了一部分灵气,他又在这个世界里呆了数千年,图书馆才勉强有了些动静。然后有一天,牧云闲忽然看见,重明常常待的那个地方,坐着个懵懂无知的少年,他不禁笑着把他拉了起来,问他:“你是谁?”
“我……”少年一恍惚,然后眼神坚定起来:“我叫重明。”
牧云闲从此就真的当上父亲了。重明是他养大的,但做鸟的时候,和做人的时候还是不一样。重明当鸟的时候,牧云闲可以由着他,想欺负谁就欺负谁,反正他知道分寸,不会越过线去,惹出一些小麻烦,牧云闲也就帮他处理了。可做人不一样,他要学着和其他人类交际,做一个真正的人。
牧云闲是没想过一直把他圈在身边的。
不过现在整个世界还是一片荒芜,就算牧云闲教了他要如何做人,他也没有实验的对象,只能天天跟在牧云闲后头,百无聊赖。说起这,牧云闲对他也不禁有了些愧疚,只得在他想要什么的时候,就尽力满足他。好在重明不是一个真正的少年,没被他惯出来一身毛病。
如此,他们两个守在那颗小芽旁边,又过了万余年,那棵小芽已经长成了繁茂的大树,周围还生出了许多植物来。牧云闲就在此圈了一块地,把图书馆放出来,也懒得动弹,就在这宅着。图书馆里有他穿越过几十辈子积累下的资源,什么玩的都有,也够他看了。
重明却不耐烦成天在这里窝着,在发现这个世界出现了生命的迹象以后,他便跑了出去,想要找到个新朋友,连带着再试验一下牧云闲教过他的那些与人类相处的技巧。牧云闲没忍心提醒他,这个世界中出现的不一定是人,不过这世界也没有什么能威胁到他的东西,也就由他去了。
重明走了,牧云闲心中暗想道,他虽说是多活了些年月,却和普通的父亲没什么区别,孩子离开自己身边了,他该寂寞的时候,还是会寂寞。就是他比较喜欢自己给自己找乐子,总也比其他人好些。
正在他想着在外面乱跑的重明会不会遇见其他人的时候,牧云闲自己先遇见了。有个旅人,越过重重障碍,居然奇迹般的来到了世界之树脚下。
牧云闲见到他的时候,他正仰着头,瞧着这棵树感叹。
牧云闲也没对他说什么,只站在他身后,笑而不语。
这个世界的发展方向是修真,他眼前这人,应该是这个世界的第一批修士了。那人很快也注意到了他,赶忙回过头,对他行了一礼,问道:“不知阁下在此,实在是冒犯了。”
“没什么。”牧云闲笑了笑:“你看的这棵树,正是我们的传家之宝,你要是愿意看,多看看也无妨。”
“传家……”这人愣了:“可我在古书上查到的,这里分明是……”
他说话说到一半,觉得不妥,就停了下来。然后他又看了一眼这棵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又对着牧云闲行了一礼:“多有冒犯。”
“我真是没在意。”牧云闲失笑:“孩子离开了,我在这里也难免寂寞,你要是有兴致,不如和我说说话?”
因他盛情相邀,这人实在推辞不过,就跟着牧云闲去了。与他说话的时候,牧云闲这才知道,他确实是个修士,不过与其他人不同。
“我所要追寻的大道,正在这天地山水之间。”这人是个豁达豪爽的性子,对牧云闲笑道:“今日见了您,方知什么叫气度。”
“您过谦了。”牧云闲微笑:“如果您想来,以后随时可以来。”
那人忙道谢。不过话虽这样说,一个人能来世界之树这里一次,已经是莫大的机缘,歪打正着来两次实在是不太可能,除非牧云闲去接他——可惜他此时已经与世界之树建立起了联系,走不了多久,只好作罢了,偶尔走神时,心思不知道飘到哪去,心里想见自己遇见过一个有趣的人,也是很有意思。
对方临走的时候,牧云闲还送了他一片世界之树的叶子。
他走了,这里有只剩下了牧云闲一个人,成日看看书,种种花,日子也很过得去。重明已经许久没有回来了。日子一天天过去,外面世界发展,也走起了和他经历过的每一个世界一样的路线。便是那般,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资源多时,他们斗的还不厉害,后来资源少了些,他们斗得比原来厉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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