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说自己真实的想法,也不敢抱怨,不敢发脾气。
即便是最亲近的家人,整天在怨怼之中,也是会把彼此的情分都磨掉的。
她的瘫痪,是家人心中的痛。
他们体贴她,并不代表一再地包容她。
同样一件事,被说上无数遍的时候,再好的出发点,都会变成让人厌烦的糟心。
她再也不能走路了。
她彻彻底底成为了一个废人。
可是她从未停止过对世界,对宇宙的向往。
她的心,在星辰大海。
一个如羽毛般轻柔的吻,落在了苏碧曦的眉心,在她的心间吹起了一丝涟漪。
贺铸然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边。
他穿着雪白的衬衫,蓝色的长裤,坐在白色的床单上,俯下身,整张脸都贴着苏碧曦,鼻子顶着鼻子,呼出来的气息喷洒在苏碧曦的脖颈上,让她心底都痒了起来。
这么好看的脸凑在眼前,苏碧曦就算想发脾气,想不理他,都没办法。
她恼了,瞪了他一眼,你这是作弊。rdquo;
贺铸然清越的声音低低地笑了,苏碧曦越是瞪他,他越是笑得欢畅。
要是在以前,苏碧曦早就抬手掐他了,现在只得哼了一声,把头扭了过去。
贺铸然的脸上都是笑意,双手撑在苏碧曦的脸两旁,眼眸直视着她的双眼,曦曦,你已经答应了我。rdquo;
答应了我,做我的女朋友。
以后,做我的妻子。
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
他们已经有了誓言。
带着凉意的海风吹过贺铸然的发丝,拂到苏碧曦的脸上,扫过她脸上掉落的泪珠。
贺铸然心疼地低头,在她脸上落下一个个吻,吻去她的泪。
好似这般,就能抚平她心中所有的伤痕。
可是不行的。
她不能答应他。
她已经没有未来,如何能够拖累他。
尽管他们现在情意深厚,但是以后呢?
她动都不能动,不是一个正常人,如何能做他的妻子?
一时的感情,会被生活中数不清的麻烦磨灭得干干净净。
她宁愿,他们在最好的时候分开。
她不想拖累他。
贺铸然并没有说话。
他只是亲吻她的眼睛,亲得她不再有眼泪流出的时候,听见她哭着嗔了一句,你耍流氓。rdquo;
对自己的女朋友耍流氓,理所应当,合理,合法,合规。rdquo;贺铸然一脸的理所当然。
他细细密密地把苏碧曦脸上每一寸皮肤都亲了遍,就好像是盖章一样,没有放过一个地方。
这么近的距离,这么火热的气息。
苏碧曦的脸红得都要烧起来了。
他这么无赖地贴了上来,她根本不能板起脸。
他亲了脸上的所有地方,连脖子都没有放过,独独不亲她的唇。
苏碧曦在意乱情迷的时候,脑子里都成了一团浆糊,不满地主动去寻他的唇。
贺铸然喉间发出一声轻笑,眸光暗沉,迎上了她的主动。
跟自己喜欢的人接吻,就好像冬天里,整个人泡在了温暖的温泉水里,沉在加了糖的蜜罐里,幸福得不可思议。
我不过是一朵花。rdquo;
贺铸然放开苏碧曦,让她能够喘气,在她耳边低吟,我不能选择那最好的,是那最好的选择我。rdquo;
我不过是一朵花。
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想要守护自己的爱人。
一朵花的生命,就如同人的一般,都是刹那而短暂的。
你不知道,你有没有未来。
而你也不知道,我的未来在哪里。
你想给我最好的。
这最好的,未必是我所想要的最好的。
我祈求你,选择我。
因为你就是那最好的。
我所说的话,只有你能明白。
我喜欢你,以为你比我更像我自己,比我更贴近我的灵魂。
贺铸然的眼角闪现出泪光,嘴角却微微勾起,我求你,不要替我选择。rdquo;
苏碧曦看着他,脸上布满了泪水,却笑着点了头。
陪着苏碧曦跟贺铸然一道来的,除了护工以外,还有两名医生。
他们携带了所有必须的药品,一些大型的医疗器械也已经去圣托里尼岛上的医院谈妥了。
圣托里尼岛并不大,护工还在房子里,医生已经出去了。
贺铸然给苏碧曦擦了脸,熟练地做了一遍按摩以后,护工已经把煮好的粥端了进来。
苏碧曦几天没有进食,目前只能用一些流食。
在宠爱自己的人面前,苏碧曦身上的小脾气一下就出来了,扭着头就是不愿意喝粥,不喝粥!成天喝粥,嘴巴里都要淡出鸟儿来了!rdquo;
贺铸然好脾气地哄,你现在吃不了其他的东西,不好消化。rdquo;
瘫痪病人的肠胃都虚弱至极,进食需要极其注意。
护工给苏碧曦熬的这碗粥,清淡地连盐都不敢多放,却是不好吃。
那就不吃了。rdquo;苏碧曦干脆道。
贺铸然摸摸鼻子,看着正在发小脾气的苏碧曦,无奈地笑了笑。
也就是护工出去了,要是护工还在,曦曦绝不会这样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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