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人护着刘彻已经进了营地,等到刘彻进了护卫森严的大帐,里外都站满了人,盾牌不敢有丝毫缝隙地守着,围着刘彻的人腾出位子,刘彻才将手中一直抱着的人松开,放在大帐的席子上。
只见地上,那个笑起来能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眉眼清秀的未央宫卫尉辛元,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身上插了十几根箭矢。那双总是上挑的桃花眼,仍然睁开着,眼中还有未曾散去的惊怒。
那双桃花眼,再也不会向他投来鄙夷的目光,而后开口嘲讽他,头儿你可得了吧。rdquo;
大帐外忽然传来一声轰隆的惊雷。
张次公支撑不住,跪在辛元面前,眼泪止不住地落下,嚎啕大哭,子让,是我错了,是我错了hellip;hellip;hellip;你起来啊,起来啊hellip;hellip;兄长对不住你啊hellip;hellip;hellip;rdquo;
我不该不信你,不该教训你,还揍你,不该对你处处防范。
你还没有洗清你父亲的污名,还没有重振郅氏。
你说你杀戮太多,还没有娶一个媳妇儿。
你才二十七岁。
我要如何向把你养大的嫂子交待,我要如何向跟你一起长大的堂弟交待,我怎么对得起你啊hellip;hellip;
一道紫色的闪电将天空划开,狰狞地落下,随后一阵又一阵的雷鸣不断从远处传来,大地都随着雷鸣而振动。
因为谋刺而死的兵士尸首还在营地外等着收敛,雨水哗啦啦地下来,冲走了他们脸上身上的些许血污,汇集到一处,成了一条黑红的溪水。
不住的哭声不停从营地里传来。
死去的人,都是兵士们的袍泽。
马革裹尸,本是军人的宿命。
一个年迈的老兵双眼浑浊地看着灰黑的天空,伸手接着不断落下的雨滴,低低呢喃着,烽火然不息,征战无已时。野战格斗死,败马号鸣向天悲hellip;hellip;hellip;士卒涂草莽hellip;hellip;hellip;rdquo;
第353章
漆黑的树林里,一丝光亮都没有,淮南王刘安庶长子刘不害长子刘建带着几个人,拿着火折子,小心翼翼地循着一个方向走着。
他们不敢点起火把。
两军对峙之时,荒无人烟的树林里出现光亮,就是明晃晃地告诉别人,这里有人。
按照淮南王世子刘迁一贯的行事,遇见私自出军营的士兵,决计逃不开一个就地正法。
两军对垒,淮南王一方拼了命想要攻下函谷关,而且必须是尽快。
各地勤王之师究竟会不会来,何时会来,谁也不敢确凿无疑地保证。一旦时间拖久了,对淮南王跟胶东王就越发不利。
这个时候,晚上擅自出军营的兵士,就算不是探子,恐怕也是逃兵。
对待这两种人,根本不需要心慈手软。
刘建心里有事,一边走着一边想着心事,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枯枝,把他的思绪打断,还吓了一跳,正强自按下心神来,却倏地被人拍了一把肩膀。刘建当即惊骇得就要大叫,费下所有的力气将到了喉咙的叫声压下,由随扈护着,掏出刀剑来,就要与来人拼杀起来。
却听见一道属于少年人明亮的声音响起,建公子何必动怒?去病只是跟公子打个招呼罢了。rdquo;
微弱的火光亮起,照出霍去病那张英气俊秀的面容,他脸上还带着不以为然的笑,建公子胸怀宽广,总不至于跟小子一般见识吧?rdquo;
刘建看着霍去病这副样子就一阵气闷,可霍去病是卫青的外甥,是天子的义子,是天子皇后亲自教养的。这样的身份,刘建根本不敢得罪霍去病一分一毫,何况这次还是他们有求于霍去病。
我瞧见传讯时,听闻是霍郎君亲自前来,还颇为惊讶rdquo;刘建扯开一个笑容,将刚才的事情揭过,说起正事来,如今我祖父兵临函谷关,霍郎君这般身份前来,可是有什么奇谋?rdquo;
霍去病这般身份,敢此时来到淮南王的营地,一定是有什么依仗。否则的话,淮南王大军一旦抓住了霍去病,就是一个上佳的人质。
小子哪里能有什么奇谋,不过是想,兵不血刃地解了函谷关之危罢了。rdquo;霍去病随意找了一块石头坐下,语气平淡地开口。
他说出这句话,好似是极其普通的内容,却像是砸在刘建心中的一道惊雷。
咸阳军离此地不过一日之远,你星夜而至,竟是想兵不血刃地解了函谷关之危?rdquo;刘建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面色剧变地确认了一遍霍去病的话。
如果不是得知咸阳军不过一日就要来到函谷关,他跟他阿翁刘不害不论如何,也不会在此时选择出卖祖父刘安,投向汉室天子。
建公子乃是淮南王庶长子之长子,自是只想着淮南王国一亩三分地rdquo;霍去病不紧不慢地道来,可建公子是否想过,真刀真枪地拿下淮南王近十万人,汉室需要死多少将士,用多少粮饷,耗费多少兵器,让多少百姓无辜受害?rdquo;
他语气上扬,带着莫名的嘲讽,再者,建公子莫要忘了,匈奴人践踏汉室百年,此刻还在上谷渔阳等着挥戈南下了!rdquo;
汉室百年积弱,被匈奴骑在头上作威作福。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反击的实力,刚刚开始打了胜仗,汉室的诸侯王就兴兵谋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