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栎轻轻的笑了:“和你没关系,别责怪自己。”
反倒到了最后,是闻人栎这个伤患来安慰陈舟。
可是陈舟的眼泪一串串的流下来,怎么擦都擦不干净,眼睛都慢慢的哭肿了。
闻人栎抿唇,凑过去吻了吻他的眼睛:“别哭啊,我一点儿也不疼……”
“你这样,我会心疼的。”
陈舟带着鼻音嗯了一声,瘪着嘴还是很自责的模样。
闻人栎揉了揉他的眼角:“那你亲亲我,亲亲我就好了。”
于是陈舟伸手捧起闻人栎的脸,细碎的吻轻轻的落下来。
闻人栎笑着闭上眼,扣住陈舟的腰。
他忽然觉得,生病其实也不错啊。
下一个日出,陈舟又被北辰带出去,出门前,陈舟特地嘱咐闻人栎,表情严肃:“不准吃下人送来的东西,不准下床四处乱走,不准身体不舒服还不告诉我。”
闻人栎连忙答是是是。
陈舟走出门几步,回头看见闻人栎望着他,忽然心里一疼,又跑回去给他一个长绵的吻。
“等我回来,我给你带好吃的。”
闻人栎笑了,狭长的单眼皮弯成温柔的弧度:“好。我等你。”
北辰要带陈舟去到地宫。
地下的路绕来绕去,绕的陈舟脑袋都晕了。
最后等他快要走吐了,前方带路的北辰才停下脚步:“到了。”
陈舟抬头一看——
空荡的青石板上,用鲜红的血混着朱砂在地上画了一个六芒星阵法。
阵法的正中央是一个冰棺,里面是翻滚的血液,在不远处,又一个冰棺,里面躺着一个少年。
陈舟绕过阵法走过去,细细瞧了眼那个少年。
咦,长得和自己一点都不像,但不得不承认,长得真好看。
北辰将拂尘一丢,白净的拂尘悬在法阵中央,他对陈舟说:“现在就开始吧。”
陈舟一惊:“现在?不是说明天嘛?”
“我们要提前开始,因为皇上还不知道我要复活黎祝。我们要抢先开始。”
陈舟皱眉,思索一会儿:“需要多久?”
“十个时辰。”
“那岂不是到了明天?”
“嗯。”北辰点头,“我已经和皇上说好了,让他明天子时来。”
“我放心不下闻人栎。能不能缩短时间?”陈舟觉得还是有些不妥。
“我尽量。不过我和皇上说了最近皇宫里不能有太多闲杂人等,所以让他今晚就放闻人栎回府。”
陈舟纠结了一会儿,又说:“你等下派人,去找楚将军楚启,让他护送闻人栎回府。”
北辰点点头,瞬间消失了一会儿,又回来了:“吩咐好了。”
“那,就开始吧。”
北辰指向装满沸腾血液的冰棺:“你在那里躺下。之后若你感觉有一股力量在拉扯你,你不要挣扎,顺应它,然后就会离魂出来。”
“接着我会先给黎祝融魂,你现在少年那边等待。”
陈舟应下。
他迈步走过去,翻身进去,缓缓躺在冰棺里。
身上白净的衣服满满染上鲜血,陈舟闭上眼,陷入昏睡。
不知今夕何夕,当陈舟睁开眼的时候,自己已经是一个魂魄的体态,他第一次有这样新奇的感觉,浑身轻飘飘的,在空中飘呀飘,无拘无束的。
他低头看向北辰,发现北辰手里拿着一把匕首,正向自己的胸口捅过去,鲜红的血液从他的胸口喷涌而出,他脸色丝毫没有变化,抬起左手,手里冒着白色的光芒。
他伸手探入自己的胸口,挖出心脏。
那一瞬间,陈舟看见北辰的脸色瞬即惨白,惨白的透明。
他一步一顿,走到冰棺面前,用匕首挖出心尖尖那块肉,放在翻滚的血中。
霎时,冰棺中的血液全部涌到陈舟的身体里。
陈舟飘在空中啧啧称叹。
北辰又将自己的心脏塞回到胸口中。
盘腿坐在一旁,凝神聚魂。
陈舟看见四周突然冒出许多细碎的闪片,从四面八方涌入进来,好似漫天流萤,一并飞来。
它汇聚在一起,慢慢的露出一个人形,缓缓下降,落在陈舟的身体里。
这一个过程很漫长,可陈舟看着很有趣,一瞬间看得入神了。
此时已经是清晨了,太阳还没有出来,一层厚重的水雾散在空中,五米之外,难辨人影。
而宫殿之外,闻人栎一身玄黑色的衣袍,站在最高处,眼神平静的看向跪在殿下的众人。
最前方,是发冠散乱的闻人汀。
“闻人栎,你这算什么?打算逼朕下位吗?你狼子野心总算显露了!你凭什么,凭什么!”
闻人栎嘴角下压,眼里露出丝丝痛心:“那你呢,你又凭什么坐在这个皇位上?”
“我之前念你尚小,天性调皮,所以对你做的那些伤民伤财的事一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你能知错能改,我也不会现在就逼迫你。”
“我自问问心无愧,从当摄政王至今一直不逾矩,除了掌控重要的事情,其余的事情都将给你处理。可你呢,逼害良臣,放任其他的奸臣修建奴隶市,秦楼楚馆。”
“你还不足十四,这些事,没有人告诉你对错吗?”
闻人汀一笑,脸上的笑容格外狰狞:“告诉过了……可是那些迂腐之极的太傅算个什么东西,只知道要朕努力学习好好为政,丝毫看不出朕的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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